作者：王洪民编辑：伦英伟
小川村卫生所，在村部的东边，六十多平方米的面积分为三室。一进门就是诊疗室，北侧两个房间分别是储藏消毒室和可供医生吃住的卧室。
陈医生由村书记老孙领着来到了村卫生所。简单几句寒暄介绍，陈医生就算走马上任了。
陈医生中等个，40出头，胖乎乎的四方脸，笑起来憨态可掬。打一个照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很有亲和力！
这时，陈医生仔细地环顾了卫生所的四周：简陋而少的可怜的医疗设施凌乱的放在案桌上；空荡荡的药品架上落上了一层灰；一些待加工的中草药杂乱无章的堆放在储藏间里，脚都插不进去；一铺火炕占据了卧室的大半部分，用手一摸拔凉拔凉的，大手印立马映现在用牛皮纸糊的炕面上，看来已是好久没有住人了。整个卫生所真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既来之则安之！陈医生通过老孙叫来几位临近妇女，帮忙把卫生所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列出了一个购置简单实用而必备的医疗设施和药品清单，交给了村书记老孙，让他抓紧时间安排。
忙碌了一天的陈大夫，烧炕做饭，草草的吃点晚饭，便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呼呼的睡了起来。睡梦中，仿佛医院，穿着白大褂，忙碌着在做外科手术。由于炕头太热，睡梦中的他被热醒了。回忆梦中的景象，又看看自己的现状，感慨万分，叹息自己不该贪图一时的男女之欢，丧失了大好的前程。事已至此，只能面对现实，把自己高超的医术奉献给小川村的村民们，从中找点赎罪感！
小川村的早晨，空气十分的清新！四周茂密的森林散发出的清馨的味道，笼罩在村子上空，深深的吸一口，那叫一个爽！陈大夫被一阵阵穿透力极强的鸡鸣狗叫声吵的没了睡意。早早起来，打开窗户，南北串堂风瞬间把卫生所特有的味道搅动了起来。一缕缕阳光直射进来，形成的一道道光束，把个医疗室映射的亮点纷呈。
陈医生吃罢早饭，穿上自带的白大褂，习惯性的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在不断的忙碌中迎接患者的到来！
小川村的村民们，尤其是那些在家闲来无事的婆娘们，按耐不住那种好奇心，有病无病的也要到卫生所去走一遭，一来一睹新来大夫面容二来也是为了混个脸熟，以求以后看病方便。
陈大夫也百问不厌，总是热情的解答他们提出的各种头疼脑热的问题。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桂梅。”
“你哪里不舒服？”
“总是小肚子疼。”
“来，上床上躺着，我给你听一听。”
陈大夫，把听诊器往两个耳朵眼上一挂，右手拿着听诊圆板，在王桂梅的腹部慢慢移动着仔细听着，还不断寻问着一些身体反应的具体情况。
“好了，你主要是寒大，平时要注意，不要搁了凉水不能吃凉东西，我给你开点药，拿回去吃吃试试，不好再来找我。”
“谢谢陈大夫！”
“不用谢，下一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玉兰。”
“多大年龄？”
“四十二了，陈大夫，我总是头疼。”
“怎么个疼法？”
刘玉兰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陈大夫凭着常年的工作经验，给她开了一些止疼药。笑呵呵的让她如何如何吃药，如不强，再来找他。
一上午，十五六个病人，在陈大夫的耐心询问，认真诊断，开药后，一个个都满意而归。
“这回请来的陈大夫挺喜欢人，水平高，药到病除”的消息也经过患者的嘴传遍了整个小川村！
其实真正让陈大夫在小川村站稳脚跟的是来到小山村不久，就经历的几件大事。
一天，一辆马车急匆匆拉来个头部摔成血葫芦的伤病人到了卫生所。只听车把式在卫生所的外边大声的喊道：陈大夫，车上有个从山崖上摔下来伤得很重的病人，你能不能治？陈大夫一听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推开门喊到：快把他们抬进卫生所，我能治！陈大夫心想治理外伤是我的强项，在村民当中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于是，他来到病人面前量血压测脉搏体温，小心翼翼的擦洗血污，发现脑部伤口很大，鲜血还在不停的流着，伤者处在半昏迷状态。他科学处置，打止血针，清理伤口，缝合包扎，打点滴注射消炎药，一步步动作麻溜有条不紊，看的帮忙的村民们目瞪口呆，直医院来的大夫，本事就是大！
经过陈大夫急救，病人逐渐地苏醒了过来。病人家属闻讯赶来后，握着陈大夫的手，感激不尽说：没有你陈大夫，俺男人要是拉到县城去治，长时间的颠簸耽搁，小命可能就不能保，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您的到来是我们村的福分啊！村里妇女生孩子，大都有接生婆到家里去接生。出现意外情况，有经验的接生婆一般也能够处理明白。可老张家的大儿媳，由于保养的好怀孕后特别显怀。还没到足月，就好像要临盆似的。一天，突然肚子疼起来，羊水也破了，接生婆赶忙到他家去，结果孩子怎么也生不出来，疼的孕妇直叫唤：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接生婆看此状也没了办法，一时慌了手脚。
突然间有个人说：实在不行，把陈大夫叫来，看看他能不能给接生？
有病乱投医只听有人说，对！快把他找来！
于是乎，陈大夫跟着叫他的人一溜小跑来到了孕妇家。
看状，他急忙给孕妇打上了催产针，一边安慰孕妇一边按照他的指令用力，当他发现胎儿太大，孕妇又是第一胎，阴道口张力不够时果断进行阴切。一系列有效措施后，在孕妇和陈大夫的互相配合下，八斤多重的孩子平安着地！随着孩子哇的一声哭泣，一家人紧张的气氛松弛了下来。
孕妇的家人握着陈大夫的手激动地说：你这真是救了俺家两条人命啊！得亏你，要不我们这日子可咋过呀？陈大夫牛刀小刀，整个村子沸腾了，什么华佗在世等赞誉声不绝于耳，把个陈大夫传的神呼其神，名声在外！
不到一年的功夫，小川村卫生所红遍了临近的几个村。一时间，慕名陈大夫的患者络绎不绝！长粉瘤的，得脑膜炎的，胆囊炎的，妇科病的，风湿等等一些疑难杂症，都投奔到他的名下得以医治。头疼脑热，重感冒等小病小灾，更是不在话下。村民们除非患有癌症等重大疾病外，再也没有出村医治过。
良好的声誉，精湛的医术，让陈大夫忙的不可开交，急需一个帮手给他打下脚。此时，村支书老孙看出了门道找到陈大夫说：给你配个小年轻的吧！一是给你当帮手缓解一下你的工作强度；二是带带徒弟，给村里培养出个赤脚医生来，你看行不？
陈大夫乐不得的和村支书老孙说：“那感情好，求之不得呀！”“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下来了，我马上物色人！”卫生所要招赤脚医生的消息不胫而走。村里一帮小青年纷纷跃跃欲试，都想跟着陈大夫学个一技之长，从而脱离繁重的体力劳动。可名额有限，就一个，都想脑袋瓜削个尖往里挤。于是，村支书老孙的家被挤破了门。到了晚上，更是有人摸黑提溜着饼干，罐头等礼品跑到书记家说情：俺家孩儿如何如何优秀，想干这个赤脚医生，望书记恩准！
那个年代也不兴考试，谁家的仔怎么样？聪不聪明？灵不灵巧？老孙是心中有数的。经过深思熟虑，老孙看好了崔老四家的二丫头。二丫头名叫崔小丫，聪明伶俐，学啥一看就会。一米六五的个头，长的亭亭玉立。高中刚毕业回乡参加集体劳动的她，双眼皮，大眼睛，白净净肉乎乎的圆脸，一笑两个大酒窝，特别招人喜爱。身边总是有一帮小青年围着她转，一个个都梦想着娶她做媳妇！
二丫头也梦想着上卫生所当个赤脚医生。但没想到这种好事竟然落到了她的身上，那喜悦的心情甭的说。劝说老实巴交的父母，答谢村支书老孙后，稍作打扮，高高兴兴地上卫生所上班去了！
二丫头家离村卫生所徒步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一大早，她顶着盛夏的阳光疾步走进卫生所，擦了擦稍微出汗的额头与陈医生打了个招呼：陈大夫，我叫崔小丫，孙书记叫我从今儿开始，让我跟你当学生，你要收下我这个学生啊！
陈大夫看到面前站着这样一个美丽又爽快的姑娘在自我介绍，目不转睛的眼神盯着姑娘有点失态。瞬间反过神来急忙说道：欢迎欢迎，哪有不收之理？谢谢陈大夫，你看我从现在开始应该做些啥？
好，从现在开始，你先熟悉熟悉卫生所的环境，然后去把水烧上，把桌子上那些器械用开水煮一煮消消毒，然后咱们边干边学，随时随地教你，我再找几本医学入门的书，业余时间多看看，不懂就问我。
好的，陈大夫，你放心，我一定多看多学多动手，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咱们一言为定，这个行业不是着急的事情，你就慢慢学吧！三年内我保你出徒。
明白，陈大夫，我听你的，一切听你的调遣！二丫头边说边笑着去烧水去了。
陈大夫把手头的患者一一诊断完，送走后，来到了消毒室，看到二丫头在给器械消毒，便给她讲解了器械消毒基本常识，注意事项等。听的二丫头说：陈大夫，看似简单的器械消毒，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那是，卫生行业不能有半点含糊，否则会酿成生命危险，所以你要在这个岗位上无论干什么，都要认真对待，这就像绣花一样，不能操之过急，粗心大意，丢三落四。
陈大夫你放心，我一定静下心来，按照你说的去办，绝不会给你捅娄子的！
初进这个行业的二丫头，自知自己的半斤八两，在卫生所里，小心翼翼，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陈大夫的左右，虚心的观察学习请教。陈大夫也很愿意带这个会来事儿有眼力见的徒弟，教她如何打针，配药，缝合，包扎等基本技能。师徒俩可谓形影不离，嫣然一对父女，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搭挡。有时陈大夫一个眼神，二丫头就知道他要什么器械，要干什么。默契程度，令患者都竖大拇指：二丫头，这小姑娘真有灵气劲，不到三年时间，在陈大夫的调教下，就成手了，真不简单！
大婶，这全是陈大夫的功劳啊！没有他手把手的教我打针配药，哪有我的今天！我还要学的很多，这点技能哪到哪呀？一个眼神撇向陈大夫：是不，陈大夫？
陈大夫笑呵呵地说：是啊！二丫头，你真有自知之明，看来你不把我身上的墨水榨干誓不罢休啊！
哈哈哈，那是！二丫头清脆的笑声，并飞去一个媚眼，把个卫生所的患者们也引得哈哈笑了起来，一时忘记了疼痛！
初步成手的二丫头，出落的更加美丽，在跟随陈大夫下乡出诊的一个个日子里，年轻的小伙子们看到她，能和她搭上话都感觉是一种自豪。一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后生们，纷纷找媒婆向她提亲。可二丫头总以年龄小，不着急，全部给拒绝了！此时的二丫头心气十足，早就定下了择偶标准，她要到县城里找一位有工作的如意郎君！
一次次提婚，一次次失败的小伙子们，怎肯就此罢休？他们要探个究竟，她为什么如此绝情！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总说自己年龄尚小，骗谁去？于是乎，关心她生活起居的后生们多了起来。
此时，小川村的村民们也从陈大夫与二丫头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也都像后生们那样对他们的关系起了疑心。毕竟他们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工作有七、八年时间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始终不嫁人，而且面对的又是一个独居多年的陈大夫。
一系列的猜测，在小川村的村民当中，尤其是那些爱嚼舌头的老娘们当中传开了。尤其是有一次，二丫头无意当中和患者们闲谈时说出了最近我怎么就想吃酸菜时，此话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一些不怕乱子大的人更是添油加醋的说：我早就看出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晚上经常在一起住。一时间全村传的的沸沸扬扬，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卫生所的患者一如既往。陈大夫坐诊，二丫头打针，付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日，到了下午快下班时，卫生所也没有了患者。二丫头便来到了厨房，给劳累一天的陈大夫做饭。这已成了她的习惯，毕竟陈大夫一个人生活在乡下不容易，没有一个人的照顾，哪能行呢？况且陈大夫又是她成长过程中的大恩人，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此时的陈大夫，也来到了厨房，给二丫头当下手，往灶台里放柴火，二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今天的患者。忽然间，一声炸雷响彻天空，瞬间的闪电把个卫生所的厨房照的通明。吓得二丫头啊的一声，一头扑向看她切菜的陈大夫的怀里。陈大夫也顺势搂紧了她，安慰道：都这么大人了，咋还这么胆小？没事没事，不怕不怕！
说话间，暴雨便下了起来。陈大夫借雨势说：下这么大雨，你家离这又很远，今晚就在卫生所住下吧！这好吗？我怕！此时，已被陈大夫甜言蜜语拿下的二丫头，心里还是有顾忌的。在这儿住，一旦被人发现，村里人会怎么看我呀？我在这村子还能呆下去吗？那些个追求我的小青年们还不把我埋汰死啊？！
陈大夫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这么大的雨，谁还能来趴墙角根啊！你就放心的住下吧。
二丫头望望屋外的雨，听陈大夫这么一说，也就没再说什么。过了半个时辰，饭菜做好。两个人盘腿对坐在炕上小饭桌前，二丫头两腮泛着红晕，有说有笑的与陈大夫吃完了晚饭。陈大夫把卷在炕墙根的被褥一拉，关闭了发出微红的灯泡。借着酒劲，两人迫不及待的在被窝里搂到了一块儿，行起了男女之事……其实，陈大夫和二丫头说不清的暧昧关系，早已被那帮追求二丫的小青年盯上了哨。他们发现二丫头今晚下班后没走出卫生所。断定肯定有好戏看，就以民兵的名义，对卫生所进行查房。
当他们看见卫生所的灯熄灭了后，就啪啪地敲起了门！刺耳的敲门声，瞬间传到房间里，二丫头急忙把陈大夫推下身，惊讶的带着哭腔说道：陈大夫，这可咋整啊？完了，丢死人了！姜还是老的辣，只见陈大夫不慌不忙低沉的嗓音说道：别怕，有我呢！你快穿上衣服把行李调过来，你横躺在被窝里，我把你卷在被窝里靠墙，别出动静。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心有灵犀，瞬间完成了这一系列天衣无缝的动作。此时，外面的敲门声一阵响过一阵。陈大夫从容地穿过诊疗室打开灯，推开门，应对这些不速之客！怎么敲这么长时间才来开门？只见为首的民兵连长刘奎怒气哼哼地说道：今晚全村查户口，我们到你这来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外来人口。
好，外边雨声大，没听见，这不刚听见我就出来给你开门了吗？你们进来看吧！陈大夫沉稳的答到！
刘奎带着几个小青年也不客气，穿着湿淋淋的雨衣，背着半自动步枪，进屋径直向卧室奔去！在暗淡的灯光下，只看到炕上墙根处，卷起的长长的圆鼓隆咚的行李，没发现有人。刘奎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和陈大夫说了一声，打扰了，不好意思，就退出了卧室。就在退出房间的一瞬间，跟随进来的杨晓明脚下给硌了一下，冷不丁一低头，看到炕沿下有一双女人的鞋。此时，他看刘奎连长没说啥，就假装没看见，走了出去。几个小伙子出了卫生所，来了能耐，只听有人说：刘奎，你怎么不把墙根行李掀开看看呢？
你好意思啊，跟他们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况且咱们还离不开他们，这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他们会感激咱们的！
经过此番惊吓的陈大夫和二丫头，自知此事已在村民中传开，虽然没有被抓住现行那也是民兵连长刘奎给足了面子，总感觉在村民当中抬不起头来。尤其是二丫头经不住打击，草草的经人介绍在县城找了一个有工作的男人嫁了出去，也算实现了她的愿望！
过了不久，陈大夫在村支书老孙和村民的一再挽留下，还是背起行囊悄悄地离开了他工作十年有余的小川村卫生所。
作者简介：王洪民，大学文化，曾从事新闻宣传工作15年，在浑江区残联工作10年，现就职于浑江区供销联社，曾有多篇通讯在长白山日报吉林日报吉林通讯等刊物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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