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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3 12:39:00
白癜风专家崔永玲 http://pf.39.net/bdfyy/qsnbdf/181231/6756332.html

文起跃

各位小主久等了!《宠冠六宫》的大结局第77-80集呈上来了,共4集,3万字左右。

前情回顾

魏敦以为,他是在故意讽刺他。

从小只要是魏敦见过的人,哪怕是初次见面,对方也能知道他是谁。

赢绍问他,他便当成了是他在故意羞辱他。

权臣之子,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心里有数,自己父亲和先皇之间的关系,朝堂和魏家是什么关系,他都清楚。

他知道,

但赢绍不知道。

第77集

他长赢绍两岁,心智比赢绍成熟,理解的东西自然比赢绍多。

在赢绍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时,他就已经清楚了两家人的恩怨,一心想要护着魏家。

他同他势不两立,但绝没有小瞧他的意思。

相反,赢绍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相,让魏敦生出了嫉妒。

赢绍侧目盯着他,眼睛里的的猩红更甚,“你要想说什么,还是掂量了之后再说,朕说不杀你,没说让你完好无损。”

魏敦不怕死。

没闭嘴。

“吴家大公子,是我杀的。”魏敦突然提起了这个名字,也没担心赢绍认不认识他口中所说之人。

吴大公子是谁,赢绍应该比他记得更清楚。

——当年关起门来,当着魏敦的面说太子无能的人。

赢绍听到了那句话。

魏敦也知道赢绍听到了。

魏敦做事喜欢光明磊落。

讨厌趋炎附势之人。

他杀了吴大公子,也是想证明自己若要赢他,靠的并非是这么阴沟里的手段。

赢绍确实清楚吴大公子是谁。

不但清楚,之后吴家在康城的消声灭迹,还同他有关系。

但唯一遗憾的就是,吴大公子死了,不是他杀的。

如今知道了是魏敦杀的,赢绍也并没有感激他。

旧事被提起,赢绍的脸色不太好,一张脸冷的厉害,嘴角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过,他说话应该掂量好了再说。

赢绍对魏敦又重新燃起了杀心。

“从我出生,生活便是顺风顺水,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知道何为凡事都有例外的人。”

魏敦突然而来的衷肠,又硬生生地将赢绍的杀意憋了回去。

“不但没小瞧你,还将你视为了这辈子最大的对手。”魏敦将这十几年来,与赢绍之间的矛盾摊开了说,“我对你的江山感兴趣不假,我若是父亲,在先皇的那一代早就反了。”

赢绍嫌弃自己只是虚名,想要实权。魏敦想要的不只是实权,还有名头。

但后来赢绍登基。

一切就变了。

先皇在位时,魏敦从未觉悟过来自己是个掠夺者,但赢绍登基之后,三年的时间,便将江山治理出了一片锦绣山河。

国泰民安之后,魏敦再去谋划自己的野心时,造反的理由便越来越淡,越来越没有说服力,到了后来,他所谓的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就变成了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找来的借口。

仗还没打,还没分出个高低,局面的形势就完全掉了个位,他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赢绍的江山越坐越稳。

魏敦谋反的积极性被打击到了。

甚至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说过的可以不反,也不假。”只要他放手,江山他可以不敢兴趣,好好当一个忠臣,说不定就能像魏家祖先那样,永远忠心于朝廷。

但赢绍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他一个都不让。

如此,他才不得不打,

为自己博一把机会。

魏敦认为是赢绍不让步,赢绍告认为,这两样从来就不属于他。

“你反了,朕也没虚。”

赢绍对他的让步,很不屑。

他不需要他的让步。

见魏敦闭了嘴,赢绍眼里的猩红渐渐平和了下来,又有了心情去看天上的繁星。

今夜的一轮明月,特别明亮,个头圆,光线足。

入了秋,

换季了。

赢绍突然就没有了心情在这里同魏敦浪费时间。

他想到了他的皇后。

赢绍的急躁来的很快,也就一瞬间,便坐立不安。

“你要是走不动,朕就砍断你的手脚,让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朕回去之后再让人来接你。”赢绍从地上爬起来,说走就走。

他落水的消息一传出去,都不用想,皇宫必定会乱。

他的皇后会如何?

赢绍不敢去想。

平时他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却舍得将她一个人丢在宫里,舍得让她担心受怕。

走的时候,他是如何对她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如今就有多打自己的脸,为了让她放心,他将自己说的天花乱坠。

他说的万无一失,结果却出了事,不但让她为了自己担惊受怕,还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了她,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赢绍了解自己的敌人,也了解自己的臣子。

他在的时候,他们都有胆子来逼宫,更何况,他出了事,宫里只剩下一个好欺负的皇后。

赢绍有些后悔了。

后悔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让他的皇后受了罪。

“你最好保佑皇后没事,否则朕不会多给你讲半个字,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宠冠六宫

赢绍想到了皇后,魏敦也想到了。

魏敦知道,这天下除了星烟也没有谁能让赢绍急躁成这样。

同样的,他也是。

在这件事上,他最能理解赢绍的感受。

从此处到康城,路途并不短。

河水带着他们下来时,只用了小半日,但要从此处赶回去,再回到康城,就算日夜不停的赶路,再快,也得要两个日夜。

赢绍当夜出了秦淮河岸,到了河北偏远的一处小驿站,赢绍从外进来,一身纹龙的战袍,虽占了脏污但还是能看到上面的夔龙,赢绍顾不得驿站里官员惊愕的脸,牵了两匹马,直接连夜赶回了康城。

快马加鞭,在第二日傍晚才到的康城。

庚幕和庚景的人刚出城不久,赢绍的马匹便从两人身边疾驰而过。

两人没看清赢绍的脸,但看到了他身后的魏敦,立马勒住缰绳,调了头。

“陛下回来了!”

城门打开,门前侍卫的一声欢呼,便正式确定了皇上的归来。

离皇宫越近,赢绍越是着急。

着急看到那个人。

想见她,想将他紧紧地抱进怀里。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

只想告诉她,他回来了。

宠冠六宫

星烟在正殿呆了一日。

从早上被两位王爷和臣子相逼,到后来众人散尽,星烟就坐在那把椅子上,半天都没动。

今非昔比,

所有人都在担心星烟。

她肚子里有了龙嗣。

在这节骨眼上,孩子来的有多及时,有多金贵,所有人都知道。

众人走后,太后心头的事情装了一箩筐,可头一桩还是担心星烟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又让严太医替星烟把了一次脉,问脉象稳不稳。

以前知道皇后没有,也就不去想,现在有了,突然就很紧张,提心吊胆,生怕失去。

“稳。”严太医给了个准话。

皇上走的那日,他就已经把出了喜脉,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并不见脉象减弱,且一日比一日明显。

皇上出事之后,皇后晕了一回,到今儿早上,又经过了这一遭闹腾,如今再把脉,并没见脉象有任何异常,这孩子多半就是稳了,跑不掉。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

“菩萨保佑。”

太后大病初愈,昨儿又是一夜未睡,星烟担心她身子,便让秦嬷嬷先送太后回去歇息,“母后放心,儿臣一定替母后好好照顾您的皇孙,母后先回去歇息,别又将身子熬坏了。”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忧心自己的孩子,一个安乐让太后伤断了肠,能撑下去是因为皇上,如今皇上出了事,撑着她的便是她未出世的皇孙。

这皇孙来的有多不容易,她心里清楚的很。

皇后说得对,她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熬垮了。

她得再撑着。

撑着,好替跟前这母子俩撑腰。

等到皇上回来。

或者等着她的皇孙长大。

太后出去前,拉着星烟的手,说了一句,“哀家知道你苦,先且忍忍,皇上没那么脆弱。”

星烟眼睑颤了颤,心头突地一番涌动,到底还是忍住了,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你是个好皇后。”

太后是真心的在夸她。

今儿这场面,她应付的极好。

面对两位王爷的居心叵测,臣子的相逼,皇后半点都没虚,态度冷静,脑子聪明,看事看的比她还透彻,一个人,硬是对付了一屋子的人,谁人不服?

这一场仗星烟赢的漂亮。

来正殿前,太后对星烟说,别让人小瞧了她们孤儿寡母,星烟做到了。

庚太傅选出来的孙女,又能差到哪里去,给了她这个位置,她当真就能顶起半边天。

可终究也只是个女人。

今日皇上若是在,又何须她如此坚强。

老天爷要是长眼,就保佑着皇上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别再让她们受罪。

太后回了福寿宫,将严太医留在了正殿,随时看着星烟。

星烟却没留人。

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一场热闹散尽后,大殿内越发显得安静。

没有人在,星烟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放空了脑子,发了一会儿呆,双手才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她原本不太喜欢孩子。

因为她觉得自己活着都艰难。

后来进了宫,知道自己不会有孩子之后,她又非常渴望自己能有个孩子,有个属于她和皇上的孩子。

在看到康王和文王的两个孩子时,她又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当真与孩子无缘,两个孩子激发不了她半点母爱。

直到现在,严太医说,她怀孕了。

那一瞬间,内心的保护欲,几乎不受她控制地被激发了出来。

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她不喜欢孩子。

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孩子。

没有怀孕,她完全体会不到这种仿佛得了世间所有,却又同时伴随着惶恐不安的心情。

在众人面前,她极力地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来。

就像压制皇上失踪之事一样。

压到现在,空无一人的时候,星烟才去慢慢体会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他快乐的长大,能不能给他幸福,或者说,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父皇。

但她会努力。

会努力去当好一个母亲。

她将她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就交给命运。

能见到他父皇,最好。

见不到,就不见。

心口突然钻心的一疼,星烟喘不过气,便仰起了头,微微张开了嘴,深吸了一口气,再吞咽时,喉咙口似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半点都吞咽不下去,割疼的厉害。

决堤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来,滴在了她的颈项,冰冰凉凉的一道,不带半点温度。

一个人躲起来落泪,才真正体会到了何为悲痛。

第78集

没有人能看得到的悲伤,

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不想哭,却控制不住眼泪。

可她不能哭。

她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能哭出来的痛,不叫痛,真正的痛,是悲伤到连哭都不敢,都要去控制的时候。

星烟只能继续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逼迫自己去想想旁的事。

比如母亲。

比如哥哥。

可她脑海里的画面就是转移不了,很自然地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们都挺好的,没什么可想。

好像没什么旁的事情,

可以让她去想。

哪儿都是他的影子。

心里,脑子里,塞满了。

薛先生说,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渡期,星烟想,大抵此时,就是她的过渡期。

或许过了这个过渡期,她就没事了。

倘若他真回不来了。

总有一天,她也能忘了他。

她不想惦记着,惦记一个人,实在是太难受,她承受不住。

星烟难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起身。

怕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在这里。

星烟站起来,又看到了屋里的那盘棋子。

星烟又留了下来,坐在了棋盘前。

棋盘里的棋子,星烟重新摆了一遍,自己与自己对弈,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棋子基本没动。

没法动,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有那个本事,亲手将自己逼死。

星烟放弃了。

她还是好好活着。

不能哭,她就继续压着,压到哪一天能哭的时候,她再来哭,说不定等到了那一天,她又哭不出来了。

星烟困意来的突然,懒得再回后殿,直接到了正殿的暖阁里,睡了一觉,顺便给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锁。

就像进宫之前那样,无情无欲,人才能活的长久,还能平平安安地将她的孩子生下来。

宠冠六宫

午膳时,肖安让采篱进去伺候。

星烟吃的挺好,采篱端过来的饭菜,她头一回吃了个精光,脸色就跟没事人一样,采篱在她的脸上,甚至没看到半点悲伤。

采篱不怕她哭。

就怕她是这个样子。

采篱叫了一声娘娘,声音没有控制住,打了个颤。

星烟抬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采篱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也没有忍住,埋着头说,“皇上一定会回来的,娘娘别憋在心里,想哭就哭一场,心里也好受些。”

星烟拿了绢帕试了嘴角的油污,应了一声嗯。

那两道梨涡往日里看着迷人的很,很是好看,如今却让人瞧着心头酸疼。

采篱扶着她坐好,替她收了碗筷,一直憋到出了正殿的门,突然一声就哭了出来,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她那一哭,将所有人心里的悲痛都调了出来。

肖安的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弓的厉害。

一天一夜了,时辰流逝的越久,希望也就越来越小。

肖安跟了皇上十几年,从未质疑过皇上的抉择,皇上做什么都是对的,他都赞同,可这一回,肖安觉得皇上或许真的错了。

他不该丢下皇宫去亲征。

身后这么大一个家,他输不起。

星烟又睡了一觉,怀孕之后星烟就特别的嗜睡,刚睡醒立马又困上了,之前星烟还认为是自己变懒了。

这断断续续,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采篱过来接她,说正殿这边伺候的人多数都是太监,让星烟会后殿里在接着睡。

星烟从暖阁里出来时,太监正进来准备添灯。

刚跨过暖阁的门槛,门外一声东西摔落掉地的声音,星烟和采篱都听到了。

宠冠六宫

那一声动静之后,外面当值的人却没有半点声音。

若是放在往日,谁要是不小心掉个东西在地上,肖安立马就能骂上一句,“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心?”

今儿外面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星烟正纳闷,肖安进来了。

一只脚跨完还没来得急收,另外一只便迫不及待地跨了出去,脚步凌乱无章,全然不见平时里的冷静老练。

走到星烟的跟前,肖安那腿儿还在打颤。

“皇上回来了。”

说完一张脸老泪纵横。

真是活久见,就没有人见肖安哭过。

这是头一回。

随即彩篱也跟着哭。

千万情绪涌上心头,那难受的滋味,旁人都能感觉得到,可星烟却没有反应。

木讷地站在那里,就跟没听到肖安说了什么一样。

肖安说完,又跑了出去。

去迎接对面疾步归来的皇上。

星烟没动。

“娘娘,皇上回来了。”采篱在星烟的耳边又重复了一句肖安的话,神色激动地望过去,本以为能在星烟脸上看到高兴,却发现星烟的脸上该有的神色,一样都没有。

一脸淡然,没有任何情绪。

赢绍一路过来,到了太武殿门口进来,已经迫不及待,急步如飞,一身龙袍沾了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早就脏的不成样,却也丝毫没在意自己的形象,首先想先去看看那个人。

衣裳虽落魄,但那脸,那气势,却是人人熟悉的皇上。

霸气,冷冽。

黑色筒靴跨过了金砖铺成的道面,再上到白玉台阶,一抬头就看到了正殿大门内站着的那道人影。

朝思暮想的那张脸终于就在眼前,赢绍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思念,想念,激动。

什么情绪都有。

想她想的睡不着,寝食难安。

这滋味比那七年还要漫长,难熬。

他回来了。

赢绍给了星烟一个笑容。

然后等待着她哭或是笑,在激动地扑进他怀里来,对他哭诉,打也好骂也好,他都认。

可赢绍的嘴角都笑烂了,也没见星烟动。

夕阳的残光从门缝里照进去,门槛前的那张脸赢绍看的更清楚了些,她没笑,也没哭,什么都没有。

赢绍的笑容僵住了。

脚步又急躁了起来。

在赢绍离星烟只有五步之遥时,星烟突然脚步一转,连看都懒得看他,提了脚步就匆匆地往后殿走去。

皇上回来了。

皇后没理他。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赢绍。

呆愣了一瞬,赢绍才追了上去。

又是一桩活久见,这便又让众人目睹了一场奇事,一代帝王经历了一场生死回来,不但在皇后那里讨不到好脸色不说,还得贴了热脸,去哄人。

赢绍的腿长脚步大,星烟走的再快,三两步就能被他追上。

“皇后,朕回来了。”赢绍看着她的侧脸,那腮帮子明显鼓了起来。

不用猜都知道,

皇后在生气。

“朕快马加鞭,连夜从河北赶了回来,朕想早点见皇后。”赢绍想去牵她的手,星烟及时地躲进了袖子里。

皇上落了个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原本的幻想是他一出现在她面前,她立马就扑进怀里来,让他抱着她,以解了他的思念。

但皇后却连看都懒得看他。

“皇后!”

“烟儿。”

赢绍使出了杀手锏也没让她停下来,只能给她下命令。

“停下。”

赢绍的这声带了威严,星烟终究只是他的皇后,这天下还是他的,星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赢绍上前一步,堵走到她跟前。

星烟转了头,只给赢绍留了半边脸。

这模样赢绍熟悉,那日周崇带的美人进来,她也曾给自己甩过脸子看。

他的皇后,脾气可不小。

“转过来,看着朕。”赢绍知道自己不用强,她现在是不会听自己的。

星烟转了过来。

也看了他。

但眼神太过于平淡,不是赢绍想要的。

“朕从朱雀桥上跌下来,漂了几十里路,好不容易挣扎上来,差点就见不到皇后了,皇后见了朕,应该扑进朕的怀里,好好迎接朕才对。”赢绍说完就顿住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一行清泪从星烟的眼睛里说掉就掉,没有半点预兆,就似是晴日里空下的雨,只见到了雨点子,没见到哭泣的天色。

赢绍的心突然如刀割。

想要伸手揽她入怀,又被她往后一退,躲开了。

“皇上能回来,臣妾自然高兴,皇上一路劳顿,先好好歇息吧。”星烟看着脸色难看的赢绍,丝毫不在意自己脸上的泪,就跟感受不到自己在哭一般。

这模样让赢绍想到了七年前的她。

赢绍突然很怕。

怕她又将自己的心给锁死了。

赢绍再也忍不了住,直接将她拉过来,不管她乐不乐意,紧紧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入鼻的暗香,魂牵梦绕,是他熟悉的味道。

赢绍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朕回来了。”

赢绍又对她重复了一句。

星烟没反抗,任由他抱,双手垂在自己身侧,没有附上他的腰。

一直到晚上,星烟的态度都是如此,不肯说一句话。

赢绍沐浴更衣完去了一趟福寿宫,同太后报了平安回来,便见到星烟正坐在软塌上看书,并没有去床上躺着。

赢绍走过去,挨着她身侧坐下。

“看什么呢?”赢绍凑过去,轻声地问她。

星烟没答。

只要不是他命令她,她就选择不答。

“如今皇后能认字了,却开始冷落朕。”赢绍说完,丝毫不顾自己的脸面,厚着脸皮往她身边挤了挤,星烟立马翻了一片书页,身子一仰巧妙地躲开。

赢绍盯着她,灯火下的那排长睫,又在颤动。

这小东西的脾气可真不小。心里的这口气从他出来到现在,还是没消。

“书拿反了。”赢绍戳穿了她。

星烟的神色一僵,差点没绷住。

半晌又极为淡定地将书调了位。

继续不理他。

刚调回来,就听到了赢绍低沉的声音,“朕错了。”

星烟的手一顿,眼皮跳的更加厉害。

赢绍从来都是一个高傲的人,高贵霸气又骄傲,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活了十几年,从未有一个人见过他认错。

包括先皇和太后,也没见过。

倔强的似头驴,同时也有那个本事倔,任何事情他都能算到万无一失,包括这回,即便是九死一生,但终究他还是回来了。

他从没有错过。

今儿却在他的皇后面前,态度端正地认了错。

第79集

“朕不该为了满足自己的英雄梦,将皇后一人丢在皇宫,朕走之前说的那些保证都是狗屁,到头来还是让皇后为了朕担惊受怕。”

皇上说的粗鲁,

却撬动了星烟的心里防线。

星烟手里的书放了下来,背过了身子。

“朕知道皇后在想着朕。”赢绍从她放在膝盖的手里,将书抽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又动作极缓地掰回了她的身子,赢绍看着她殷红的眼眶心疼地说道,“朕又何尝不想皇后,朕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什么噩梦不噩梦,没有皇后在朕的身旁,才是朕真正的噩梦。”

“朕每天最期盼的人,就是肖安,因为他会将你的消息给朕送过来,知道你平安无事,朕才能睡的安稳,朕从未想过要丢下皇后,就算是掉进了秦淮河,朕也没有想过,朕知道,宫里还有皇后再等着朕,朕必须回来。”

星烟嘴角轻颤,眼泪又流了出来。

“朕给皇后认错,以后朕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皇后,好不好?”赢绍从未哄过人,到了关键时候,也能无师自通,哄到人心坎上。

星烟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就算皇后同意,朕也不去。”赢绍认错的态度好,可这最后一句话却让星烟听出了委屈。

他委屈什么。

本事大的能登天,不也掉进了河里吗?

星烟终于说话了。

“臣妾能同意,还不是皇上逼的吗?皇上给臣妾讲了一大堆道理,将自己说的比天上的神仙还厉害,不就是想让臣妾放你去吗?结果呢,皇上也只不过是个凡人,也会失利。”

宠冠六宫

星烟撅着嘴,泪珠子挂在脸上,同样是哭,这回倒是像一张哭脸。

“嗯,都怪朕。”赢绍的指尖蹭在她的脸上,不停地替她擦,轻声细语地哄着,不怕她数落他,就怕她不理他。

“臣妾怎么敢怪皇上,皇上是天下的主子,做什么都对。”星烟说的不依不饶,但一双眼睛终于带了感情,细细地去瞧跟前的这张脸。

不敢去想,

就一直藏着。

怕把自己想没了。

站在正殿门槛内,她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走来,她半步都挪动不了。

悬着的心猛地落下之后,有了后遗症,看到那张日夜思念的脸之后,星烟突然没有了兴奋与激动,只余了一腔怒气。

龙袍上的夔龙都瞧不见原来的颜色了,一身的狼狈,足以证明他受过了多少苦,星烟气,他是帝王,一向高贵,他也不怕糟蹋了自己。

拍屁股走人,多潇洒。

如今知道自己也并非凡人,也会发生意外。

星烟生气,也没管他是不是帝王。

她也不想生气,

可她管不住自个儿的脾气,弯不过来。

憋屈,委屈,都有。

她知道,他是为了圆自己的梦,也能理解,但就是生气。

气他丢下这个家,自己心里是舒坦了,可曾有想过她,想过太后。

他一走,她和太后经历了多少?

她不得不一个人扛着。

她越是强势,

心里就越苦。

她是皇后,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想当个娇娇。

像之前那样,躲在他怀里撒个娇,什么事儿都不用自己想。

有他疼她,有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哄着,那才是她最想要的。

星烟说的是气话,赢绍听出来了。

赢绍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像往常那样,去捏了捏她的鼻尖,声音满是宠溺,“小气包,还气着朕呢。”

星烟又噘了嘴,满脸委屈,倔强地嘀咕了一声,“臣妾没生气。”

赢绍笑了。

这还不叫生气?

但她生气的模样也好看。

无论她什么样,他都喜欢。

赢绍盯着她,没挪眼,气氛安静了几息,赢绍才突然对星烟说道,“烟儿,朕真的很想你。”

声音低沉而沙哑,将赢绍所有的思念都渗透到了里面。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他想她。

没有她的每个日夜,他都想她。

星烟抬起头,便看到了他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隐约有一层朦胧的水雾。

那双眼睛星烟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可此时那里面的情绪却很清楚明了,他说想她,她从他的眼眸里,也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想她。

同她一样,

他也在想着她。

“好好看看朕。”赢绍又将自己往她跟前凑近了几分,回来之后,她只顾着同自己生气,似乎还从未好好看过他。

“看看朕变了没。”赢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让她摸着他的脸。

这几日死里逃生,生出来的胡渣,在适才沐浴更衣时,就已经刮的干干净净,那张高贵冷清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净。

藏青色的龙袍上散发出来淡淡地墨香。

是星烟熟悉的脸,

也是星烟熟悉的味道。

星烟的手被赢绍拿起,放在脸上后,就没再握着她。

星烟没挪开,食指指腹才在他的脸上轻轻动了动,细腻如水的触感,便已经融化了赢绍的心。

从眉眼到唇,星烟的手在他的五官上过了一遍,除了憔悴,他还是原来的他。

高贵,帅气。

很好看。

赢绍见她终于不再生自个儿气了,才又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地说道,“朕将自己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带到了烟儿的身边。”

这一场离别两个人都不好受。

星烟哭过之后,便躲进他的怀里,终于绽放出了一道笑容。

虽笑的难看,

但是真正的开心。

她的皇上回来了。

又哭又笑,闹腾了小半夜,两人才安静下来,赢绍吻了她的眉心,将她抱起来,一起躺在了龙床上。

赢绍不在的这半个多月,这张床星烟都是一个人躺。

滚来滚去,也滚不到自己一个满意的位置。

如今身边有了人,星烟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位置,躺在他的臂弯,侧脸靠着他的胸口,手搭上他的腰,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安稳了。

星烟又找回了之前的感觉。

他是一片天,撑在自己的上方,在罩着她。

两人相拥而眠,舍不得分开,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根本顾不得想其他的事。

这一躺,心里的安稳,身子上的疲惫,让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

星烟彻底忘记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

所有人都以为星烟昨儿夜里肯定告诉了赢绍,她怀了龙嗣之事,是以,没人再多嘴。

而星烟的精明脑子在赢绍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

那一忘,星烟也没说了。

想那么多人,随便谁提一句,皇上肯定知道。

但结果是皇上并不知道。

歇息了一夜起来,赢绍见床上的人睡的香甜,轻脚轻手起来,便去了大殿。

走了大半个月,今日是皇上回来的头一回早朝。

早朝上所有人齐声道喜,恭喜皇上平安归来,之后却没有任何人谨言。

他们怕。

皇上出事的那天,他们每个人都去了正殿,虽然他们觉得那谈不上逼宫,可在皇上的眼里,恐怕就是他们在欺负太后,欺负她的皇后。

皇上之前是如何宠爱皇后,大伙儿有目共睹,谁都知道,皇上曾为了皇后,宁愿绝后,不但不愿意亲近其他的嫔妃,还有了遣散后宫的想法。

一个帝王为了一个女人做到了这个份上,肯定就是爱到了骨子里。

哪里又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无事可奏?”

没人吭声,赢绍主动问他们。

臣子们人人自危,但这事情瞒是瞒不住,总得有人来背锅。

理所当然地文王和康王就成了背锅的人。

满朝臣子统一口供,将文王和康王的罪状,一桩不落地细数给了赢绍。

“两位王爷居心叵测,当朝蔑视皇后,此罪不该轻饶,臣恳请皇上讨伐文王,康王。”臣子们都是在官场上打滚的人,此话一半是甩锅,一半却也是实话实说。

文王和康王确实有罪。

不过,没等到皇上下旨,

两位王爷就已经出了事。

康王以为皇后不可能有孩子,太后迟早有一天还会找上门来。

但他的机会不大。

皇后和太后选了一次文王的孩子,还会再选第二次。

康王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去杀文王的儿子。

结果当场被人逮住。

星烟不喜欢孩子,但也不想自己见过的一个小生命就此遭了劫,早在康王和文王出城的时候,星烟就让人跟着。

只要康王一动手,必被擒。

谁也没想到,文王一怒之下,就将康王一剑穿肠,当场杀死了。

文王本也无心治康王于死地,可他眼睛不好使,一捅就捅到了致命的位置,康王倒是想躲,身子上的毛病,又躲不掉。

一场悲剧。

康王死了,文王入狱。

宠冠六宫

下了早朝,赢绍就回了正殿,依然还是不知道他已经有了龙嗣。

大半个月耽误下来的政务,他得赶紧处理,处理完了,他就回去陪他的皇后。

结果一处理起来,就忘记了时辰,还没有等到他回去,星烟自己就找上了门。

提了一壶茶,茶不是她煮的,是素娥煮的。

素娥心灵手巧,星烟一教,她就能领悟到,一屋子人的茶,如今都是素娥在煮,已经颇有了星烟煮出来的味道。

久违的茶香味儿弥漫开来,赢绍将她搂进了怀里。

星烟不敢给他压,挣扎了一下,让他轻些,别碰着自己了。

“朕还能将你碰坏了不成?”赢绍轻轻弹了她的额头,离开这么久,难不成还不给他碰了。

第80集

星烟又鼓起了腮帮子,恨这人怎就不懂。

她是压不坏,

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她担心他压坏了孩子。

“皇上先忙,臣妾先等着。”星烟就是不给他碰了,从他怀里起身,去了软塌上坐着,不但不给他碰,还将脸往里侧撑着,连瞧都不给皇上瞧。

赢绍停了手里的事务,疑惑地看着他的皇后。

这一趟回来,皇后的脾气真是在日渐长进。

赢绍只能去哄。

至少得知道她为何又在生气。

星烟刚才提进来的那壶茶又被赢绍提到了软塌上,一代帝王亲自给一个女人添了杯,小心翼翼地将那杯子推到对面的人跟前。

星烟本来还撑着半边脸,余光瞥见了自己跟前的茶杯,不敢没领情,还直起身子很是不满地看着皇上。

严太医都说了,

让她少喝茶。

星烟突然觉得他变了,之前对她无微不至,现在一点也不仔细。

赢绍被她这幽怨的一盯,心头紧张,可完全摸不着北。

“我不喝。”

星烟直接拒了。

“皇上先去忙,臣妾先眯会儿眼。”星烟憋着气,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不去看他。

赢绍也觉得皇后变了。

变的他完全不懂。

但又能怎么样,他舍不得她生气。

赢绍想,她能这样,八成也是自己惯出来了,怪不得谁,“皇后昨夜睡的不好?”这才上午呢,怎的就犯困。

星烟嘀咕:“睡的挺好。”

赢绍又问:“那是身子不舒服?”

星烟没答。

她不答,赢绍就真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闹了脾气,刚起身叫了一声肖安,要替她请太医。

身后星烟忍无可忍,提醒了他,“严太医说,有孕嗜睡很正常。”

肖安人都进来了,却只看到了主子的后背,并没见他有话他吩咐。

赢绍根本就没空理肖安,回头一双深眸,紧紧地盯着星烟,喉咙吞咽了几回,才问她,“皇后说什么?”

星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他不会不知道吧。

星烟愣住了,傻了。

“皇上不知道?”星烟问的很心虚。

“朕应该知道什么?皇后给朕说说。”赢绍看着她那张无辜的脸,很想像以前那样,捏着她的下巴,去质问她。

星烟眨了两下眼睛,看向了赢绍身后的肖安。

肖安也僵住。

这事,不是该娘娘自个儿说最好的吗。

两人一对望,

什么都明白了。

没人告诉皇上。

肖安长吸了一口气。

立马躲开了星烟的目光。

他没说,是因为他以为皇后告诉了皇上,并非他失职。

“朕在问皇后话。”星烟被赢绍往前一步,堵在了软塌上下不了。

星烟很愧疚。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她今天这脾气发的是不应该。

星烟越来越心虚,灵光一闪,耍起了赖,反问赢绍,“臣妾没告诉皇上?”

赢绍凑近她,忍着耐心问她,“皇后告诉过朕什么了?”

“臣妾有孕了。”

星烟给了赢绍一个很美丽的微笑,眼睛里都是兴奋。

赢绍却没同她笑,黑眸仍旧死死地盯着她。

那一瞬间赢绍脸上的绝妙神色,星烟从未见过,她看到了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随即紧咬着牙,目光慢慢从她脸上往下移,停在她的小腹上。

目光浓烈似火。

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是冲着身后的肖安说的,“自己去领板子。”

他的皇后怀了龙嗣,他当了父皇,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赢绍的愤怒只维持了一瞬,就软了下来,皇后突然对他说,“皇上,我们有孩子了。”

一句话就让赢绍投降。

虽然来的迟了些。

但还是让他血液翻腾。

“你怎么出来了,你该在屋里躺着。”赢绍的脸色说紧张就紧张,“朕送你回后殿。”

赢绍将人抱回了正殿,又让严太医过来了一趟。

直到赢绍从严太医嘴里亲耳听到,“娘娘已有一月有余。”才终于安了心。

赢绍嘴角上扬的弧度,连他自个儿都没察觉到,严太医有生之年算是开了眼,冷不防地往皇上脸上看去,就看到了那一抹百年难得一遇的笑容。

“朕之前的言论欠妥,你有些本事。”

严太医一惊,跪在了地上,“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提,朕都会依你,你医好了皇后,已经是最大的功劳。”皇上说是如此说,严太医却没提任何要求。

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这是他治好了娘娘。

要是没治好,他仍旧是皇上口中的庸医。

如今能得到皇上这么一句认可,严太医已经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他也没什么可求。

赢绍见他不提,便自行做主,赏了黄金,提了官衔,直接升为了一品。

皇上心里高兴。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因为皇上让肖安拟旨,皇后有孕,大赦天下。

星烟觉得自己当真是冤枉了他。

他对她的无微不至,不但没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星烟咳一声嗽,他都能紧张。

睡的少了他问,睡的多了也问,每日他的口头禅就是,“皇后感觉身子怎么样。”

后来星烟忍不住了,才对他说,“臣妾只是怀孕了,不是生病,严太医都说了孩子很稳,皇上就别太紧张,臣妾的身子骨还没有那么娇贵,替皇上生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可在赢绍的眼里,她的身子就是娇贵,“已经换了季,一定得当心身子。”

但之后还是控制了些。

问的没有最初那么频繁。

实则秋季早就换过了,星烟并没有什么症状,严太医说,可能是因为怀了孩子,体热,倒是将娘娘的老毛病给治好了。

星烟怀孕之后,庚侯府的蒋氏进宫看了她一回。

旁的有稳婆在,她帮不上忙,就是陪陪星烟说说话。

一聊起来,免不得就去回忆之前的日子。

三人最初在侯府,可谓是夹缝里求生存,命被苏氏捏在手里,轻贱如蝼蚁。

不过就大半年的光景,完全变了样。

星烟当了皇后。

蒋氏被扶正成了庚侯府的侯夫人。

庚景也被封了庆平侯,单独赐府。

无可厚非,他们翻身了。

“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让皇后进了宫。”蒋氏喜极而泣,感性了一回。

原本蒋氏也只是盼着星烟能替自己博一条命出来,谁知道庚太傅当年就埋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选了星烟。

蒋氏说,“这都是命,皇后命里带富贵,这辈子注定会幸福美满。”

“皇上对皇后,瞧的出来是真情,人一辈子能有一人真情人相伴,本就不易,更何况这份真情还来自帝王家,更是不易,皇后一定得好好珍惜,好好对皇上。”蒋氏如今倒不怕自己的女儿吃亏。

两个人的感情里,用情深的那一方,注定是输,而皇上的所作所为,蒋氏看的出来,怕是早就输了。

皇上后宫里的那几个嫔妃,皇上这回说散就散。

就算是平常百姓,家里若是有那个条件,也会三妻四妾,一个帝王,后宫却只有一个皇后,有人认为皇帝专一,也有人非议。

但皇上和太后并没有觉得不妥,再多的声音,也起不了风浪。

蒋氏打心底里的为星烟高兴。

蒋氏想着星烟,星烟同样想着蒋氏。

如今蒋氏成为了侯夫人,星烟突然就想问她,“母亲心里可有父亲?”

母亲的那张脸从星烟记事起,似乎从来都没有慌乱过,对待父亲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可星烟却觉得,那温柔里,少了什么东西。

没有她同赢绍之间的真。

脾气上来了,星烟还能同皇上甩脸子,可母亲不会,无论父亲怎么样对她,她都是一个态度,从来就没见过她生气。

星烟疑惑,这样的感情到底算不算真爱。

蒋氏没答。

走之前蒋氏对星烟说了一句,“若是在他和你们之间做个选择,我选你们。”

星烟愣了愣。

明白了。

她很愧疚。

因为她做不到像蒋氏这样的选择。

皇上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宠冠六宫

皇后册封大典的那一日,星烟的肚子已经出怀。

赢绍问了严太医,什么时候册封合适,册封大典的程序繁多,皇上怕累着了她。

严太医说,三个月后,六个月之前都是最稳的。

皇上选在了三个月后。

册封大典时,星烟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庆典的衣裳穿在身上,雍容华贵没的说,可星烟却觉得自己凸出来的那肚子实在是难看。

“臣妾是不是不美了?”

白玉台阶上,当皇上搀扶着星烟的手一步一步进入大殿时,星烟问了皇上。

怀孕之后,她的腰围明显粗了。

她怕皇上嫌弃她,喜欢上了别的小美人儿。

“美,朕的皇后最美。”

这话,赢绍每日都说好几遍。

一个听不厌,一个说不厌。

听一百回,每回都能让星烟安心。

怀个孕,星烟身子上没吃什么苦,除了前期嗜睡,几乎没遭什么罪,太后告诉她,她怀皇上和安乐的时候,吐的厉害,但星烟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是性子变了不少。

娇气了不少。

脾气也大了不少。

皇上已经习惯了,若是哪一天她突然乖巧起来,没来问他,她美不美,爱不爱她,他反而会紧张。

考虑到皇后有身孕,大典的过程已经减了很多繁琐的环节,星烟只需跟着皇上,走到大殿上,同皇上站在一起,面对臣子,接受受封便成。

“皇后万福。”的声音响在大殿之内,臣子心里多半都是服气。

原以为只是个祸国的妖精,经过了皇上失踪,两位王爷逼宫之后,臣子们才知道,他们的这位皇后,美貌与才智共存,不是个摆设。

苏老先生就曾对臣子们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上能有如此手段,他选的皇后又岂是个好欺负的,你们往后还是当心些,小心被记了仇。”

妖后这称呼,毕竟当初所有人都说过。

册封大典当夜,相当于洞房花烛。

可星烟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被赢绍开垦,播了种,如今那芽儿就在她肚子里生长着,便也不在乎春香一刻值千金的说法。

星烟以为是安全的,结果却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赢绍特意去问了严太医,严太医说,皇上想与皇后同房,如今这几个月就是最佳时期,孩子稳,动作轻点不碍事。

赢绍对星烟下了手。

没有往日的激烈,平平和和,倒是让两人的气氛,变的更暧昧。

星烟想起了一件事,觉得应该告诉他真相,“皇上的梦魇,臣妾确实能治好。”

“但臣妾没用迷香。”

星烟说完,赢绍眼里并没有意外和惊讶。

附在她的耳边,沙哑地说道,“朕知道。”

他早就知道。

皇后不过是叫了一声哥哥,说要陪着他走一辈子。

有她在,他便不会再有梦魇。

小主们,宠冠六宫至此,便全部结束了(包括4篇番外也全部更完了哦,找不到的在后台发1)!是不是意犹未尽呀?不要走开,精彩继续!新连载《独宠昭昭》接档,超级好看哦,女主美美美,男主宠宠宠!以下内容是第1集,希望大家喜欢。

洛州自古出美人,是顶顶有名的温柔乡。

一入了夜,青楼楚馆便热闹起来。

芸娘靠在软枕上,她吩咐丫鬟多燃上两盏灯,她喜欢亮堂。

正是巧了,刚笼好灯罩,门就被推开了,昭昭轻声道:“芸娘。”

饶是已经见过昭昭的这张脸,可此刻芸娘依旧忍不住感叹,当真是绝色。

她做了好些年的老鸨,眼睛最毒,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不是真美人,正是凭着这本事,她才把醉月楼做到如今这么大。

昭昭不只脸生的美,身段也好,尤其一身好皮肉,没有半点瑕疵。

芸娘越看越满意,唯一的缺憾便是昭昭是半个月前被卖进来的,年岁又十五了,来不及教昭昭弹琴、唱曲一类的技艺,不过无妨,凭着这张脸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打量了一番,芸娘才道:“这几天养的如何,病可好全了?”一派关心的样子。

其实昭昭有些怕芸娘,也知道芸娘面上的关心都是假的,芸娘只不过是把她当做待价而沽的物件儿而已。

昭昭咬着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好,只怕她又要领教芸娘的手段了,她这病也是因着芸娘才有的。

昭昭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姨娘早早就没了,在主母手下过活,因而便养成了胆小的性子,她并不聪明,可也知道乖乖听话,就盼着日后主母能给她寻个靠谱的郎君。

只是随着年岁长大,她的容貌也显了出来,主母打上了她的主意,想把她许配给县里一家富户做妾,只是那富户都已经五十来岁了。

昭昭一听之下大骇,可父亲惯来不疼她,又兼着大笔的聘金,便将这桩婚事给定下了。

昭昭急的团团转,可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随着日子的接近,她越发担惊受怕,可她不甘心,她想逃走。

只可惜昭昭倒霉,一天晚上窗扇没关严,她不小心吹了寒风,之后便一病不起,更是染了风寒,没几日就高热去了。

再睁眼就是被卖进醉月楼那天。

芸娘让她接客,昭昭当然不愿意,她一想到要和那么多男人……她就受不了。

芸娘做了这么些年醉月楼的老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见惯了乍进青楼不肯低头的姑娘,有的是法子。

芸娘叫了丫鬟往昭昭身上泼冷水,之后还不许换衣裳擦身子,也不给吃饭,一点都不心软。

毫无疑问,昭昭当天就病了,又发起热来,昭昭病的糊涂,想自己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好在芸娘只是给昭昭一个教训,之后便叫了大夫过来诊脉,昭昭的病才稳下来。

昭昭还记得芸娘临走前对她说:“可还受得了?若是你还不听话,我就叫醉月楼里那些小厮们好好地疼疼你,叫你尝尝做女人的滋味儿。”

尤其,芸娘是边笑边说出那话的。

昭昭现在想起芸娘的话身子都忍不住抖一下,她知道芸娘是真的能做出来这事的,她也不得不听话。

一旁烛台里的灯花爆了一下,“噼啪”的轻响。

芸娘见昭昭这模样,便知道昭昭已经想明白许多了。

芸娘笑道:“身子还是要慢慢养的,尤其你这幅好容色。”

“按着醉月楼的规矩,姑娘们都是十五岁以后便能挂牌接客了,昭昭你前不久刚满了十五,眼下因着这病已经耽搁了好些天了。”

昭昭心里一个激灵,她忍不住掐住了手心。

“怎么样,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昭昭说。

她当然不敢明面上拧着来了。

昭昭想跑,先前是她一直病着,也没力气逃跑,现在她病好了,正可以伺机逃跑,无论如何,她是不想做花娘的。

昭昭有些想哭,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差点被送去做妾,好不容易活过来,竟然被卖进青楼做花娘!

芸娘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丫鬟珍珠:“前些日子进来的姑娘可安置好了吗?”

昭昭心里明亮,这是和她一样被卖进来不肯同意接客的姑娘了。

“一共进来了五个姑娘,其中四个已经挂牌接客了,还有一个不肯低头,”珍珠说。

芸娘喝了一口茶:“就按老规矩来吧,”说完,她似是才注意到昭昭没走:“夜也深了,便回去歇着吧。”

昭昭应声,和珍珠一起出了房门。

刚转过回廊,就瞧见一个老嬷嬷领着一个姑娘过来。

那姑娘是昭昭认识的,正是和她同一天被卖进来的!

那姑娘衣裙委顿,衣襟上的盘扣散开,脸上还带着泪痕,想来是这嬷嬷的手笔。

离的近了,昭昭才发现那姑娘双手被捆着,应该是怕那姑娘自杀或自残,醉月楼里最看重脸和肌肤,自然是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这捆人的法子也是醉月楼独有的,能将人捆得紧紧的,却半点不会伤到手腕上的肌肤。

昭昭一愣,按说就算不肯接客,也不至于这样被磋磨啊。

果然,老嬷嬷同珍珠道:“这姑娘是个烈性儿的,这么些天下来一直不肯低头也就罢了,刚刚竟然寻了机会逃走了。”

珍珠听了竟半点也不生气,还颇有兴味地道:“哟,这脾气怪烈的。”

说罢,珍珠看着那姑娘笑起来:“嬷嬷,她这是不知道咱们醉月楼的规矩呢。”

“咱们醉月楼做到今天这程度,不少官老爷都过来,岂能叫一个小姑娘说跑便跑了,那咱们醉月楼成什么了,岂不是说来便来,说去便去?”

原来这醉月楼各重院子里都设了护卫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何况就算跑出了这醉月楼,这一条街巷都是青楼楚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最怕姑娘们跑出去,故而在街巷的两端都有看守的护卫,当真是插翅难逃。

听着珍珠这番话,昭昭的身子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样的布置,就是个武艺高强的男子也逃不出去,她更是别想了!

珍珠似是说够了,她抬手捏住那姑娘的下巴:“往日是对你太好了,竟叫你忘了如今你的卖身纹契都在醉月楼里了,当日可是你的爹娘亲手把你卖进来的,银两也是点清了的,你现在是醉月楼的人。”

“要怪,就怪你爹娘吧。”

那姑娘的神色终于有变化了,眼泪倏地流下来,可还是咬着牙不肯低头。

珍珠也不多说,直接就叫老嬷嬷把那姑娘带进了回廊尽头的暗室里。

昭昭停在原地,她没有走。

她心跳的很快,汗也濡湿了手心。

过得刻,昭昭听见了布帛撕裂的声音,继而是那姑娘的求饶哭喊声:“放过我,嬷嬷放过我吧,我想通了,我愿意接客……”

暗室里的声音逐渐停下来,可那声音却久久留在了昭昭的心头。

那样有骨气硬骨头的姑娘,竟也低头服软了!

一旁的珍珠轻叹了口气,口吻有些无奈:“这姑娘真是,非要吃些苦头才低头,倒不如一开始就同意,”说着看向昭昭:“昭昭姑娘也累了吧,病还没大好呢,快回去歇息吧。”

杀鸡儆猴看。

昭昭再傻也知道珍珠的意思,她的声音在夜风里有些不稳:“那昭昭就先回房了。”

很快,昭昭就回到了屋子里,她一进屋便软倒在床榻上,眼下她该怎么办?

昭昭心知这是珍珠给她做的一场戏,可这虽是戏,却也是真的,她若是不听话,等着她的便是刚才的下场。

何况,就凭她自己也根本跑不出这醉月楼。

昭昭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连觉也没睡足,第二日她便有些昏昏沉沉的。

昭昭刚用过早膳,珍珠就过来了:“昭昭姑娘,明日你便接客吧。”

这么快!

昭昭瞪大了眼睛。

分明昨天还说要让她再养几天身子,怎么忽然就要接客了。

昭昭咬住唇:“珍珠姐姐,怎么忽然这么快就要接客?”

“是芸娘的吩咐,眼下芸娘正忙着,等用完晚膳后你再过去见芸娘便可,芸娘说她亲自同你说你明天要做什么,”珍珠说。

说罢,珍珠似是有些歆羡地道:“能得芸娘如此看待的可没几个人呢,昭昭你好福气。”

昭昭心想这哪里是好福气,把这福气给旁人好了,她不想接客。

“珍珠姐姐,昭昭身上的病还没好全呢,你看能不能缓两天,”昭昭试探着道。

珍珠面色不变,只道:“这是芸娘吩咐的,昭昭姑娘还是照做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昭昭看着被关上的槅扇,颓然地坐在榻上,眼眶里很快就起了雾,她不想做那千人尝万人碰的花娘。

一旁的杏儿有些看不过去了,她心道这昭昭姑娘虽然蠢笨,但确也是个命苦的。

她走到昭昭身侧:“姑娘,你先别急,这接客并非真的挂牌接客。”

桑桑一听之下心便活过来了,她抓住杏儿的手:“这是何意?”

杏儿打小就在醉月楼长大,见惯了楼里的皮肉生意,也知道姑娘们在挂牌接客前会先出去见客,叫客人们看看,也好叫人们知道楼里这些新进来的姑娘,如此初,夜卖的价钱会更高一些。

“杏儿想明天您也就是出去露个面。”

昭昭一听就松了口气,不是真的接客就好。

到了晚上,昭昭准时去了芸娘那儿。

芸娘见了昭昭便道:“先坐下吧。”

昭昭坐在芸娘下首的椅子上,她背脊挺直,却不僵硬,双手搭在膝上,姿态竟是十足的端庄,倒像是哪家的小姐似的,尤其是身姿纤纤,平添了一股子风流味道。

芸娘暗赞了一声。

“可知道明日要做些什么?”

“杏儿同昭昭说了,昭昭明白了些许,可具体的还是不大清楚。”

芸娘端过茶碗喝了口茶:“明儿是新姑娘们的见客宴。”

“见客宴是咱们醉月楼的老规矩了,新进来的姑娘们都要参加,也好叫洛州的公子少爷都见见姑娘们,明天可是热闹的很呢。”

昭昭点头:“那昭昭需要做什么呢?”

芸娘问昭昭:“你可有什么才艺,比如说弹琴跳舞一类的?”自打昭昭被卖进来以后就忙着让昭昭服软,确实还没功夫问这些。

昭昭一愣,旋即明白了芸娘的意思。

既然是见客宴,便是要表演些才艺的,不能叫姑娘们干巴巴地站着,如此才更能打响姑娘们的名声。

可昭昭什么都不会啊,昭昭摇摇头。

何况就算是她会,她也不愿意大庭广众下做此姿态。

芸娘微愣,不过一想正经人家的姑娘确也不会学弹琴跳舞的,时人都讲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你可会唱曲儿?”

昭昭还是摇摇头,其实她会,可她不愿意,她转念一想,这样芸娘就不会叫她参加见客宴了吧,毕竟她什么都不会。

芸娘觉得有些可惜,昭昭的这把嗓音亦是难得的清甜。

可没关系,芸娘看着昭昭:“那你明日便混在其中假装唱曲儿吧。”

昭昭想这也行?

等第二天昭昭就知道了,确实是行的。

醉月楼的一楼大厅被装饰的焕然一新,昭昭和一众姑娘们立在大厅中间,四周是垂下的串珠帘,珠串随风碰撞,映着灯光,如梦似幻。

这珠帘恰好将姑娘们的脸映的模模糊糊的,半遮半掩,却更添一番味道。

大厅周围的客人们眼睛都亮了,醉月楼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姑娘们也越来越漂亮了,尤其是当中唱曲儿的那位姑娘,初见那姑娘时,周遭都是一片吸气声。

此刻的昭昭正混在其中假装唱曲儿。

一行五个姑娘,两个跳舞,一个抚琴,一个唱曲儿,她正好混在里面。

珠帘挡不住昭昭的脸,昭昭能清晰地看见四周那些男人们丑恶的姿态,想来自己在他们眼中已然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尤其是有些男人的眼睛几乎盯在她的胸脯腰肢上,流连不已。

昭昭知道并不只这些男人,还有些有权势的,都坐在一楼或二楼的雅间里瞧她们,毕竟有些身份,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昭昭觉得有些恶心,也害怕。

好容易熬到见客宴结束,昭昭连忙携了杏儿往后院走。

刚转过一道回廊,昭昭听见了前头隐隐的声音。

“哟,徐大人,您今儿也来了,小丫鬟可没有怠慢您吧?”

这声音颇妖娆,还微微上挑,是芸娘的声音,昭昭一下就听出来了。

前头的谈话继续,“醉月楼哪会怠慢客人,芸娘说笑了,”这声音有些浑浊,应当是芸娘口中的徐大人。

昭昭还要再听,就听芸娘笑吟吟地道:“昭昭,怎么过来了还不上前,过来见见徐大人。”

昭昭头皮发麻,只得走上前去。

徐大人几乎是在瞧见昭昭的一瞬间就眼睛一亮,他先前就在二楼的雅间里看到了桑桑,当时只是远看便觉得美极,此刻细看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也算是见惯了美人,可碰见昭昭这样勾人心魄的,还是没忍住。

徐大人的声音又混浊了几分:“昭昭姑娘的初,夜何时拍卖啊?”他话是对芸娘说的,可一双眼睛却紧紧盯在昭昭身上。

徐大人四十余岁了,身材又发胖,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样子,此刻的模样十足的猥琐恶心。

昭昭咬住嘴唇,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逃走。

芸娘娇笑道:“这个徐大人您放心,昭昭挂牌前妾会提前告诉大人的,您是咱们醉月楼的老客了,您还不知道吗。”

徐大人也随之一笑,然后咽了咽口水。

眼前的姑娘真是美极了,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握昭昭的手。

眼见着这双蒲扇一样的手靠近,昭昭终于忍不住了,她后退了一步。

徐大人的手落了空,场间一时寂静,还没等芸娘打圆场,徐大人就先开口了:“美人胆小,日后我一定小心周全。”

昭昭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听这意思,这个徐大人是要买下自己的初,夜,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想吐。

又说了几句话,徐大人才离开。

徐大人一走,昭昭就忍不住问道:“芸娘,这位徐大人要买下昭昭的初,夜吗?”

眼泪悬在眼眶里,半坠不坠,我见犹怜。

芸娘却像没看到似的:“若是徐大人出价儿高,那你的初,夜就是徐大人的,若是还有旁的人出的价更高,你的初,夜就是旁人的。”

说完便转身走了。

昭昭心绪纷乱如麻,还没等捋出个头绪,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嗤笑,她转过头,只见来人生的雪肤花貌,正是醉月楼的姑娘唐锦瑟。

说来醉月楼有许多姑娘,可唐锦瑟在其中也是能拔得头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锦瑟每次看见自己都冷言冷语,似乎很看不上自己。

昭昭不想理唐锦瑟,她抬步往里走。

“你可知刚才那位徐大人是谁?”唐锦瑟问。

昭昭的步子停下了。

唐锦瑟很是看不上昭昭,本来以她的容色,就算是在醉月楼里也是寻不出第二个的,只可惜昭昭一来,她就黯然失色了。

唐锦瑟乐得看昭昭吃苦受曲。

“这位徐大人啊,名唤徐兴德,正是咱们洛州的知府大人。”

“虽说是知府大人,却不见得是个好官儿,徐大人尤其好色,不说咱们醉月楼的姑娘他糟蹋了多少,就是外面的良家妇女,他说弄到手便弄到手,”唐锦瑟拿捏着腔调说。

昭昭知道唐锦瑟没有骗她。

昭昭心里也清楚,既然这徐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色中饿鬼,多半会使手段得到自己的初,夜。

唐锦瑟还没说完,她上前几步,看见了昭昭如玉的侧脸,在暗夜里也勾人的很,然后轻笑道:“我听说这位徐大人不只好色,尤其喜欢那见不得人的癖好呢。”

“每每有姑娘伺候完徐大人,总是一身伤,就连……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都是伤呢。”

昭昭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下来。

见昭昭如此,唐锦瑟总算得了乐趣儿,然后离开了这里。

昭昭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她绕过回廊上了二楼,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便是她的,可还没走到地方,她听到了女子的娇笑声。

原来是没关严窗扇,笑声便是顺着缝隙传出来的,昭昭下意识地顺着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粗壮鲁莽的男人抱着一个娇嫩的姑娘,那个男人的手在姑娘的衣襟里面摸来摸去,那姑娘明明不舒服,却还装作舒服的样子,娇笑连连。

那一瞬间,昭昭觉得她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就算不是今晚上的徐大人,也会是别的人,总之都一样。

她踉跄着回到了屋子里,好半晌之后才觉得恶心不已,她干呕了半晌,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杏儿给昭昭端过一碗茶水。

昭昭喝不下去,她倚在床柱上。

眼泪顺着面颊落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早晚是要接客的。

醉月楼闲暇的时候也只有下午了。

昭昭虽然着急,但也不能总在屋子里闷着,故而习惯在下午的时候出去散步。

昭昭刚走到池子旁,就听到一阵笑闹声:“昭昭过来了。”

说话的都是醉月楼的姑娘们,昭昭性子好,就甜笑:“姐姐们好。”

这些姑娘们大多是命苦的,性子也不似唐锦瑟那么古怪,昭昭也喜欢和她们说话,好歹解解闷,众人说起闲话。

昭昭想起不远后的接客,到底没忍住问道:“香兰姐姐,姑娘们要是想赎身,该怎么办啊?”她在那晚上之后想了许多,既然逃不出去,那便想别的法子。

昭昭口中的香兰姐姐也是醉月楼的姑娘,在醉月楼待了有五六年了。

香兰眉梢微挑,兴致颇浓地笑:“咱们昭昭还没等接客就琢磨起赎身的事了,”停了半晌,又道:“自然是银钱了,有了足够的银钱,咱们就能赎身了。”

不论是自己攒钱还是客人帮着赎身都可,只要有足够的钱。

昭昭想香兰在醉月楼待了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攒够钱没有。

香兰一下便看出了昭昭心中所想:“芸娘已经算是不苛待姑娘们的老板了,可落到咱们手里的银钱也不过十之一二,单靠这些钱,如何能攒够赎身钱,就算有恩客给的珠宝首饰,和赎身钱一比也不过杯水车薪。”

昭昭眨了下眼睫,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香兰看着昭昭,忽然道:“昭昭,单凭咱们自己怕是不能攒够赎身钱了,若是有恩客看中你给你赎身,那便是极好的运气了。”

这些年,香兰也没碰上愿意给她赎身的,毕竟醉月楼的姑娘身嫁太高,一般人承受不了。

旁边有姑娘插话:“若是真能叫人赎走便也好了,不过咱们这样的身份怕是连妾室都做不成,顶多也就成个外室,无名无分的。”

“当外室不也比这日日接客的花娘强多了,”另一个姑娘说。

香兰的目光凄凉:“昭昭,要是真的有客人相中你想把你带走,你便跟着去吧,外室也比花娘好多了,何况当个外室也不错,总不用待在主母的眼皮底下招人恨,自己另院别居,岂不快活。”

她们这些已经接客过的,客人们总是嫌弃的,没几个能真的把她们赎走。

可昭昭不一样,昭昭容色罕见,总是有机会的。

听了这一席话,昭昭心绪更乱了。

一行人正说着话,远处传来了环佩叮当的声音,原来是芸娘过来了,昭昭微惊,姑娘们时常在这里闲聊,芸娘从没管过,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香兰几个也变了神色,一行人给芸娘见礼。

芸娘径直向香兰走过来:“马上就要入夜了,快回去梳妆打扮一番。”

昭昭一头雾水,其他的姑娘们见得多了,自然知道芸娘的意思,这是醉月楼要来大客户了,每每这种时候,只有貌美的姑娘们才会被送上去,说不定就得了那些公子爷的垂青,交上好运气呢,香兰貌美才有这等机缘。

一众姑娘马上就四散开来。

很快就入了夜,昭昭用过晚膳后开始洗沐,而另一头的醉月楼却热闹起来了。

醉月楼最大的雅间在三楼,以金箔做饰,织金帐为帘,处处金碧辉煌,尤其当中一盏琉璃宫灯映亮,将屋子映的如同白昼一般,当真是奢靡至极。

香兰和唐锦瑟等几个姑娘站在外头,彼此对视了一眼,知道来了大客户,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是以洛州首富之子为首的一众公子哥,诚如来之前芸娘说的话,若是能在今夜得了不论哪位公子的垂青,那可真是交了泼天的好运了。

唐锦瑟斜睨了香兰一样,在今晚这宴上,她必要夺得头筹,什么人都不能阻拦她。

香兰自己看见了唐锦瑟不善的目光,她刚要说什么,芸娘就领着一众姑娘进去了,芸娘的声音柔媚中带着恭敬,恰到好处:“陈公子,您瞧,这就是咱们醉月楼最出色的姑娘们了。”

芸娘口中的陈公子就是洛州首富之子陈文渊了,今儿桌上的一众公子爷都是陈文渊的结识的好友,故而今儿芸娘才开了这间雅间,不敢有一丝怠慢。

她说罢,唐锦瑟和香兰等人尽皆行礼。

“姑娘们,快抬起头来给公子们瞧瞧。”

香兰等抬起头,陈文渊陈公子是来过好些次的了,香兰等都认识。

桌上有一大半人都是熟脸,还有小部分是没见过的,想来是陈公子新结交的朋友。

唐锦瑟的眼睛却是一下就亮起来了,她悄悄地看着坐在陈文渊身侧饮酒的男子。

这男子生的极好,竟是她平生少见的俊美,只单单坐在那里,便将周围的人都给比下去了,就连喝酒的动作都恣意尊贵至极。

唐锦瑟的心砰砰地跳,若是她今夜能同这男子共度春.宵,此生便也值了。

唐锦瑟低下头,等着上头的公子们发话,若是实在不成,她就自荐枕席,她不信凭着她这张脸还能不成。

陈文渊扫了一眼,继而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道:“芸娘,你们这儿的姑娘们不成啊,都是以前眼熟的了,”他说罢侧过头看了下旁边的男子:“陆兄,你说是吧?”

陆封寒放下酒杯:“陆某初来洛州,也不熟悉这里,但凭陈兄做主。”

陈文渊豪爽地拍了下陆封寒的肩膀:“好,”心里头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这陆公子是京都来的盐商,身家丰厚,尤其传闻其和京都的晋王有些联系,他这才同这位陆公子结交,说不定便能做成个生意。

他一贯喜好交朋友,却拿不准这陆公子的心意,先前他们也去了好些青楼楚馆,就是没见这位陆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也不知是有没看上眼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心头多少有些犹疑。

一旁有公子哥笑道:“陈兄,我听说这醉月楼新来了位姑娘,在前些日子的见客宴上落了面,多少人都被勾了魂儿呢。”

陈文渊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芸娘,既如此,怎么没见这位姑娘过来啊。”

芸娘面色一僵,继而柔声道:“陈公子,您也说了是见客宴了,眼下昭昭还没挂牌呢,”昭昭的初,夜能卖个好价钱,她自然奇货而居。

“芸娘,你什么时候见陈公子没付足钱了,”那公子哥取笑道。

芸娘抬眼,就看见陈文渊静静地把玩着酒杯,神色晦暗不明,她心里咯噔一声,她这是糊涂了,陈公子什么时候缺过钱啊。

她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是芸娘糊涂了,您们先吃着,妾这就叫昭昭姑娘过来。”

此时的昭昭已经沐浴完,又绞干了头发,她准备歇着了。

就在这时芸娘忽然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一群嬷嬷,昭昭先前在香兰的房间里见过,这些嬷嬷是给姑娘们上妆梳头发的。

昭昭心里一跳,她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

果然,接下来嬷嬷们有的给昭昭搭配衣裳,有的给昭昭涂脂粉上妆,有的给昭昭挽发髻,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在去的路上,芸娘告诉昭昭方才的事:“等会儿你便伺候这些公子们吧。”

直到到了雅间,昭昭还没回过神来,而那些见到昭昭的公子们全都说不出话来,目光中满是惊艳,半晌才有人哑着嗓子道:“芸娘,你这儿可真是藏了个宝贝,若非是今夜,我等还不见到呢。”

陈文渊也欣赏了片刻,他眸子微转,然后看向陆封寒:“陆兄,你看这位姑娘怎么样,今晚就叫她陪着你吧,”

陆封寒点头:“自然是好。”

昭昭站到了陆封寒身侧,这会儿离的近了,她才发现这位陆公子眉眼生的很好,气质又清贵至极,竟然十分俊美,可再好看又如何,她不想同这位陆公子!

昭昭心乱的很,她也不知道如何服侍别人,就学着别的姑娘一般敬酒,他们说的什么话她也没听进去,稀里糊涂地这宴就完了。

公子们都抱着姑娘走了,她也跟陆封寒到了一个屋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昭昭才有了真实感,她是真的要接客了!

昭昭坐在床榻边儿上不知所措,她抬眼看陆封寒。

却见方才在宴上言笑晏晏的男人这会儿脸却冷下来了。

昭昭能察觉到,这位陆公子看着自己的目光不似旁人一般着迷,反而十分的冷淡。

想到这里,昭昭的心就活了,既然这位陆公子不喜欢她,是不是她就不用接客了?

片刻功夫后,昭昭就看见那位陆公子往床榻这边儿走,然后坐到了她身侧。

两个人离的有些近,几乎能闻见对方身上的气息。

昭昭侧过脸看陆封寒,却见陆封寒正在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昭昭不解,她想她还是先和陆公子好好说说情,叫他放过她,说不定他不是个好色的。

可接下来,她听到一句话,“把衣裳脱了。”

昭昭愣住了,她的眼眶瞬间就起了雾:“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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