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我在怀孕期间搬到了老公工作的城市，住进了合租房。
住在主卧的房东是一个80多岁的独居老太太，脾气又臭又硬，整天挑三拣四。
而我就要和这样一个人，共同度过多天的日子……
*
晓敏在产科诊室门口一边排队一边打哈欠。
前面还有大概5个孕妇，估计要排小一小时。
她庆幸来之前吃了房东煮的茴香馅饺子，不然恐怕排到她也要饿得低血糖了。
想到房东葛老太，她的心情就很矛盾。
本地方言里，“葛”有点类似于“奇葩”的意思。
用这个词来形容葛老太简直再合适不过。
——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有时让人对她恨得牙根痒痒，有时又觉得她的臭脾气透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可爱。
但的确还是讨厌的时候居多。
就像今早六点，晓敏照例被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
那声音，仿佛有人把厨房底朝天拎起来晃，厨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叮当作响。
晓敏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手边丈夫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阿强四点半出发去工地上工，每次都是蹑手蹑脚地起床，连灯也不开，摸着黑悄悄地走。
晓敏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越来越嗜睡，每天动不动就打哈欠。
阿强心疼她孕期还要自己照顾自己，尽量不打扰她，总想着让她多睡一点，把身体养养好。
但是阿强心疼她，葛老太可不心疼她。
每天早上六点，厨房准时响起厨具交响曲，每一声碗碟的脆响，都像是老太变了调的咒骂。
晓敏看了一眼手机屏保的时间，把头埋进被窝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从次卧走到客厅，和从厨房走出来的葛老太打了个照面。
老太太端着一大盘刚出锅的饺子，似乎有点惊讶地打量着小敏：“呦，怎么起得这么早？”
——老太太的演技实在太过拙劣，连盘子里的饺子都不愿意相信。
晓敏暗自撇了撇嘴，明面上还算客气：
“昨天不是跟您说了么，今天又要去产检，回来还给您带妇幼门口的那家麻花，您晚上就别做主食了。”
葛老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在桌边坐下，不经意地指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我刚煮的茴香肉馅饺子，你要不要垫一口？”
晓敏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茴香的啊，我不是很爱吃，您自己慢慢吃吧。
“我在妇幼门口随便买一口吃的就行。”
老太太用筷子头戳了下桌面，发出不满的声响，仿佛那双筷子是她老太君手中敲山震虎的龙头杖。
她干瘪的嘴唇撇了撇：“茴香肉馅的还挑三拣四，山猪吃不了细糠。”
不知道是不是孕晚期子宫压迫的问题，晓敏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老太太还没说完：“我这点吃食你也看不上，那你也别买麻花了，我高攀不起。”
晓敏在心里默念了十遍“算了算了她年纪大了别跟她计较”，然后沉默地坐到桌边，拿起了另一双筷子。
茴香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江南出身的晓敏一直不太能吃惯。
但是此时，在这个寒凉的深秋清晨，晓敏咽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茴香肉馅饺子，感觉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暖了起来。
葛老太看着她，依旧不咸不淡地撇撇嘴，低头用她那少了好几颗牙的嘴，慢慢地嚼着嘴里的饺子。
晓敏坐在诊室门口闲极无聊，自顾自地回忆起她和葛老太初次相见的场景。
和阿强结婚三年，晓敏在婆家唯一一次任性，就是坚持要到城里来生孩子。
隔壁村有个先天不足的男孩，爹不疼娘不爱，整天站在桥头淌口水。
她每每路过看在心里，都觉得心惊肉跳。
怀孕两个月的时候突然流血，她吓得大哭，村卫生站的医生看过了却只是开了两片消炎药，让她回家喝草药汤。
那一刻，她就决定：一医院的地方生孩子！
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