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真心剖白
闻清羽赶了两天路,又去了依云谷。
她现在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追风和蕊喜了。
在山脚下的包子铺,她买好食物离开时,听到老板在和隔壁摊位的屠夫的话。
“听说了吗,皇帝遇刺了,现在还生死不明,皇宫现在广纳贤医,听说赏黄金万两。”
“哎,如果救不活,又要换皇帝,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燕知惜竟然没有死。
闻清羽一时心绪难明,像是蓦地松了口气,又像是心中的大石越来越沉。
她就这么愣愣站在包子铺前没有离开。
“姑娘,你没事吧?”老板看她脸色难看,关切的问。
闻清羽摆了摆手,”没事。“
她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强撑着上山,一路舟车劳顿,又受了点寒,在半山腰竟然晕倒了。
“闻姑娘。”
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却分不清是谁了。
闻清羽这一病,足足昏睡了三天。
醒来时,就听蕊喜一脸惊喜地朝屋外大喊,“哥,清羽姐醒了。”
这场景和第一次在依云谷醒来,似曾相识。下一秒,闻清羽瞪着眼看着蕊喜,心想下一秒就该是追风端着药碗进来。
果真,追风走进来了。不过闻清羽闻出来了,这次不是药,是香气扑鼻的鸡汤。
追风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起来喝点鸡汤。”
闻清羽被蕊喜扶了起来,她苍白地冲追风笑了笑,“我没什么胃口。”
追风盯着她,目光有些许严厉,“你不喝,也要顾及腹中孩子。”
闻清羽怔愣了片刻,接过了鸡汤,忍着反胃大口喝下去。
见她喝完,追风将空碗递给蕊喜,吩咐道:“拿出去洗了,我有话要单独同闻姑娘说说。”
蕊喜没多问,离开了,随带贴心地带上了门。
“你有什么想问我?”追风许久没开口,闻清羽只得主动开口。
“对不起。”追风说。
闻清羽有点迷糊,追风又说:“这三个月,我一直找机会来救你,但是都失败了。”
“我不怪你,我能活下来,都是因为有你,我怎么会怪你呢。”
这个笑容浅淡的女子,让追风百感交集。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瞬息,闻清羽的笑被一种难言情绪替代,“我……刺伤了燕知惜。”
这个答案,让追风吃惊。他当了燕知惜影卫数十年,知道燕知惜的功夫绝不比他差。闻清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刺杀到他。
他没有再问下去,因为知道一些事,问不出答案。
闻清羽在山中休养了十多日,在追风和蕊喜照料下,身子好了许多。
期间,追风曾偷偷潜入皇宫,证实燕知惜真的受了重伤,已经很久未曾上朝了。皇宫一时大乱,听说太子余孽也蠢蠢欲动,试图夺位。
这些追风存了私心,都没告诉闻清羽。
又隔了一个月,蕊喜收到西域来信,说母亲旧疾发作,蕊喜要回去看看。西域路途遥远,一去便是数月。
她一走,就只剩下闻清羽和追风二人。
“哥,我清羽姐姐就托你照顾了。“
蕊喜殷殷冲追风眨眼,她是真心喜欢闻清羽这个坚韧善良的女子,希望闻清羽痛追风有个好结果。
追风看了看蕊喜没说话,长剑一挑,将包裹扔给了蕊喜,那意思是催促她赶快走。闻清羽不明白,以为追风对此话不满,笑着打圆场,“蕊喜,不要胡说。”
“不是胡说。”
闻清羽愣住了,这话竟然是面无表情的追风说出口的。
蕊喜鬼灵精地一笑,冲追风打趣道:“哥,你这个闷罐子终于开口了,不容易啊。”
追风盯了盯闻清羽,见她满目不可置信与惊愕,将多话的蕊喜赶走了。
后几日,追风没再提及此事,但闻清羽能感觉到他越发无微不至的照顾。
知道了追风的心意,闻清羽不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
一日,追风练剑回来,发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闻清羽竟然做好了饭菜,虽然卖相都不佳,绿的黑了,红的焦了……
看着追风的视线,闻清羽羞赧地说:“做得不好……”
“很好。”追风放下剑,坐下自如地用饭。
闻清羽端着饭碗,鼓了好大勇气,才将寻思了几日的话说了出来。
“追风,我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配不上你。”上次她对燕知惜说的话,虽是故意的,也是她的真心话。
她一个污浊之人,配不上这么好的追风。
一直埋头吃饭的的追风,放下了筷子,仔细看着满头白发的闻清羽,心底蓦地一痛。
“我喜欢你,和你是什么样,什么身份无关。”追风说得很慢,伸手轻轻握了握闻清羽放在桌上细瘦的手。
“昨日的你,也和我眼中的你无关,清羽,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第37章豁出性命
追风的表白,深深震撼了闻清羽。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刚经历了一场伤筋错骨的爱情,已没力气再去谈爱。
似乎看穿了闻清羽的心思,追风也默契的再未提前此事。
二人之间,好像什么事都未发生。
闻清羽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山中湿气重,追风带闻清羽去了一处他长大的庄园休养。
庄园里的老管家从小看着追风长大,一直盼望着她娶亲生子,见到闻清羽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一声叠一声地叫闻清羽少夫人。
追风没有说什么,闻清羽明白这默认的态度,是为她好,毕竟如若被有心人知道她的身份,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除了老管家的过度热情,其他都挺好的。
闻清羽很喜欢这个庄园,依山傍水,风光秀丽,很适合静养。
而且庄园里的人,也从未因为她的一头白发,用异样的眼光看过她。这让她很感激。
一次她坐在湖边凉亭里,看着满湖的荷花时,感受到了第一次胎动。她捂着肚子,喜极而泣。
“清羽怎么了?”追风过来寻她,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自从上次话说开后,追风便未再故作生疏地叫她闻姑娘,起初闻清羽觉得别扭,慢慢也适应了。
她抬起水盈盈的大眼,望着追风,“孩子,动了。”
追风冷峻的脸,也挑起些微笑,“看来这里真的适合胎儿生长,你就好好留在这里休养吧。”
“嗯。”闻清羽温情的摸着肚子,轻轻点头。
虽这是仇人的孩子,但自从她刺了燕知惜两刀后,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听说他还没有醒来,她也算报了仇了,前尘爱恨,便了了罢。
这样惬意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闻清羽就听说了闻昭可能在蜀地的消息。
“追风,我要去寻我二弟。”闻清羽收拾好包袱,同追风道别。
追风看着她单薄衣衫都遮不了的肚子,蹙眉,许久后才问:“你非要现在去不可?”
“是。”闻清羽柔软的面庞,浮起坚定,“闻家遭遇了这么多,二弟消失了这么久,几生几死,才有了消息,我必须马上找到他。”
追风没再阻拦,只说了四个字:“好,我陪你。”
去玩蜀地,有捷径可走,只需十余日可达。但全是攀山越岭,艰苦异常,闻清羽的情况断然不行。只得走官道。
老管家为二人准备了马车,车上备满了衣食用品。
离开那日,老管家直抹泪,拉着追风殷切叮咛:“少爷,你这一路可要好好照顾少夫人啊。”
这话绿蕊也说过,追风没如对待绿蕊那般冷漠,郑重地回老管家:“追风便是豁掉性命,也会保清羽无虞。”
他的目光投向闻清羽,闻清羽避开了追风视线,脸却一阵发烫。
第38章路遇劫匪
一路上追风快马加鞭地赶着车,顺着官道,朝着蜀地前进。
起初大半个月,倒是相安无事。白日赶路,夜里在附近客栈下榻。
蜀地位居崇山峻岭间,越接近目的地,一路越是荒山野道,野兽肆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夜里只得在荒野里入住。
这夜,追风在一出避风处安营扎寨,这是他的经验,避风处不易引来野兽。
闻清羽最近嗜睡,在篝火旁,和追风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追风看了许久她这些日子瘦削了的脸颊,才将她抱起,好生安置到了马车里。他守在马车旁闭目养神。
下半夜,追风猛地睁开眼。他听到周围传来了脚步声,听来人数还不少。
追风握紧了手中长剑,捡起一枚小石头,朝一处微微摇曳的灌木丛扔去,便响起一声惨叫。
不过是一些山匪,追风解决起来,不过是手起刀落。他不想惊动熟睡的闻清羽,出手又快又恨。
很快,就解决了这群不成器的山匪。
追风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自动此地不可久留,架起马车,疾驰而去。
闻清羽被颠醒了,撩开帘子,探出头,望着追风,“出什么事了?”
还未等追风回答,密林透出来的月光,映出追风面上的一抹血迹。
闻清羽掏出帕子帮他擦拭,才发现他衣服上也全是血迹。
“怎么这么多血?”
闻清羽紧张了,追风笑了笑,安抚,“不是我的血。”
说完,他感觉到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们。追风朝四周警惕一扫,面色猛地变得肃杀。
“清羽,你先回马车里去。”
闻清羽没有问缘由,放下帘子,听话地坐进了马车,在她心里,追风早就成了她的主心骨了。
意外是在一瞬间发生的,马车忽然猛烈的一颠,马车和马之间的链接断开了。
失控的车,猛地朝道山坡下翻去。
闻清羽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追风飞掠了进来,紧紧揽住了她。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后,闻清羽大喊了一声追风,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闻清羽醒过来时,猛地睁开眼,摸了摸肚子,才安了心。
环视四周,接着微弱的油灯火光,闻清羽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破旧简陋的木屋里,屋子墙壁上,挂着风干的动物,还有兽皮。
应该是猎户的房子。
闻清羽觉得自己还在那片深山里,可……
追风呢?
闻清羽脑中闪回出追风扑向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温热,望着她是坚定又让人心安的眼神。
闻清羽忍着酸痛,挣扎着起床。
忽然,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追风。”闻清羽惊喜地大喊。
那人在油灯照不到的地方,面容模糊,闻清羽却明显地感觉到来人僵了僵。
她这才发现这人不是追风,虽然这人身形欣长高大,但和追风还是不同的。
而且,隐约觉得这人的剪影,有种熟悉之感。
闻清羽心猛地一颤,悄悄握紧了袖袋里,追风给她防身用的匕首。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然后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走进烛光范围。
第39章神秘男人
男人越走越近,闻清羽看清了他的脸。
如若要形容,闻清羽只能用平平无奇四字形容。
闻清羽猛地松了一口气,又蓦地觉得好笑,刚才有一瞬,她怎么会觉得是燕知惜呢,那个男人现今明明还躺在深宫里,生死未卜。
“姑娘,你身体还没好,先回去躺着。”
男人将碗放在破旧的木桌上,想来扶她,手伸一半,又缩了回去,又说:“这是我熬的粥,你喝一点,你三日没有进食了。”
“三日?”闻清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是的,打从我将你从水里救起来算起,你已经昏迷了三日。”男人一五一十地说。
闻清羽猛地攥紧手指,“大哥,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朋友?是个男人,佩剑,和你差不多高,穿一身蓝色长袍。”
男人摇了摇头,“我发现你时,只有你一个人。”
闻清羽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追风不见了?是被那群暗中偷袭他们的人抓了,还是出了其他意外……
闻清羽忽觉头晕目眩,摇了摇差点跌倒在地上,男人再顾忌不得其他,忙扶住了闻清羽。
“姑娘,你不必忧怀。”男人半拖半抱地扶她在床边躺下,“最近水流急,有可能你朋友只是被水冲到下游去了。”
这话无疑安慰了闻清羽,她情绪平静了一些。
她望向男人,虚弱地笑了笑,“感谢大哥救命之恩,敢问大哥姓名。”
“陈焉。”男人说:“姑娘呢?”
闻清羽犹豫了一瞬,说道:“蕊喜。”
她还是不放心这个陌生人,顿了顿又问,“陈大哥是山中猎户么?”
陈焉点点头,“时间不早了,姑娘喝了粥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
闻清羽休息了一天,浑身还酸痛,就同陈焉告辞,说要去溪流下游寻朋友。
“蕊喜姑娘,如此着急,想必那朋友是姑娘很重要的人吧。”
闻清羽没想到陈焉会问这个问题,愣神了一瞬。
她从未细想过追风在她心里是何种位置,但她却明了,如若追风有事,她也是愿为他奋不顾身的。
“嗯,很重要很重要。”闻清羽坚定地说。
按照陈焉的指引,闻清羽独自下山,山路崎岖,闻清羽走得很吃力,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她之所以这么急,除了是急于想找到追风的下落,还有一点就是,她觉得陈焉这个男人很奇怪。
明明是深山猎户,熬得粥,却难吃的比她做的还难以下咽。
不怪她草木皆兵,而是这段时日她经历太多事情了,如今又只身一人,不得不万事小心。
第40章与毒有缘
没走多久,闻清羽就见到陈焉说的那条溪流。
走了半日路,闻清羽又累又饿,决定停下来休息。在溪边捧水喝时,忽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啊。”闻清羽惊叫声,在幽静的林间回荡。
不远处,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快速窜入草丛密林里不见了。
这蛇剧毒无比,很快闻清羽的脚踝就黑了一片,四肢渐渐麻痹,眼前景色都变得模糊。
靠在一棵树上,闻清羽捂着肚子,再次感受到了明显的胎动。孩子强烈的求生欲感染了她,她鼓起气,奋力想坐起来,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找到追风,没有找到闻昭,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还有那个让她爱过又恨过的男人……
太多的不舍,掠过心头。
“救命,救命。”
闻清羽大声呼喊,可声音却如蚊呐。
她心底涌起了绝望,手却温存地摸着肚子。“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孩子,妈妈可能见不到你出生了……”
闻清羽闭着眼,笑了笑。这就是她的人生,似乎总是和毒有关。
“蕊喜姑娘,蕊喜……”
意识迷糊前,闻清羽恍惚听到了陈焉的声音。她勉力睁开脸,眼前映出一张模糊的男人脸。
“痛。”
闻清羽轻声呼痛,眉心纠结在一起。
陈焉正用匕首,轻轻划开了她被咬伤的脚踝。
“忍忍,很快就好了。”虽然知道闻清羽听不见,陈焉还是低声又温柔地安抚。
他俯身,一口口将黑血吸了出来,直到血液变成鲜红色,才在她伤口处洒上一层药粉。
毒血吸出,闻清羽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睁眼就见陈焉蹲在一堆火前,烤兔子。
虽然昏迷前,恍惚听到了陈焉的声音,可醒来就见他在面前,还是吃惊。
这个男人三番两次的救了自己,想来有点蹊跷,不过他毕竟也是救了自己。
“陈大哥。”
陈焉回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感觉好点了吗?今晨你离开后,我想了想你一个弱女子,又怀有身孕,一个人下山怕是不方便,所以我便跟来了。”
不等闻清羽发问,陈焉便先解释了。
闻清羽脸发热,自己以恶意揣度别人的善良。“谢谢。”
“别说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陈焉拿出匕首切下一只焦香的兔子腿,递给闻清羽。
赶来半天路,加之腹中孩子,闻清羽也饥饿难忍。她再没推辞,吃得狼吞虎咽,全然顾不得从前学过的大家闺秀的礼仪规矩。
许是饿了,闻清羽觉得这个烤兔的味道,倒比陈焉熬的粥,美味了许多。
吃完一只,闻清羽的速度终于慢下来,见陈焉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陈大哥,见笑了。”
“你喜欢,还有,别急。”
陈焉笑了笑,又切下一只兔腿给闻清羽。
闻清羽接过,惊奇地打量着陈焉。眼前依然是平庸的一张脸,可方才他那一笑,却不是那么平庸了。
短暂休憩了一会儿,便是日落西山。
陈焉问闻清羽:“蕊喜姑娘,天色晚了,要不回山上再住一晚,明日再下山?”
闻清羽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了,我要快点下山,挂心着我朋友安慰,今晚也是睡不着的。”
说完,闻清羽冲陈焉抱了抱拳,再次同陈焉告别。
“陈大哥,后会有期。”这一次,闻清羽说得真心实意。
“后会有期。”陈焉低低地回应。
闻清羽转身离去,没走两步,听到陈焉喊她,“蕊喜,等等。”
闻清羽回头,“陈大哥,还有何事。”
陈焉踩着一地野草,三两步走了过来,那身影克制又急切。
“我本来也准备隔两日下山,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同蕊喜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陈焉低头看着闻清羽,心慌得很。
“好啊。”闻清羽笑了,她看出了陈焉的紧张,一听便是现编的谎话,不过陈焉已救过她两次,她没什么好怀疑的了,“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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