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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1/8 20:30:00

年,我满心期待地升入高三,和所有同学一样盼望着能进入一所好大学,每天沉浸在题海里,不停地上课、考试、找老师答疑。我以为付出了就会有回报,直到有一天,我彻底垮了。

失眠,就默默思考没解出的题

第一次摸底考试,我的成绩出奇地好,老师帮我分析现状并给定下了一个更高的目标。而我当时只感到惶恐,认为那次是幸运使然,感觉压力倍增。

于是,从不失眠的我有时熄灯好久都睡不着,有时平白无故地感到胸闷、心慌,好像喉咙被人捏住。医院查查,我不以为然,觉得可能只是累了。

那段时间,为了比别人多学一点儿,我几乎放弃了所有放松时间。每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我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坐在楼梯上继续做题,晚上失眠就默默思考没解出的题。第二天一早,又在成绩退步的噩梦中惊醒,去公共卫生间开灯学习。

图丨pixabay

“我没事,您别信网上的那些量表”

国庆节难得有五天假期,我和家人去商场买秋天的衣服。突然,一阵阵紧张和压抑感涌上来,胸闷得我几乎干呕,不得不坐下来休息。平时最爱逛和吃的我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回家学习。

可是真的回到家,我打开书没写几笔就不住地犯困。于是,我开始了嗜睡的假期生活,尽管每晚睡很久,白天照样提不起精神,胸口也依然憋闷。

父母实在看不下去我这种散漫的状态,提醒该复习了,从不顶嘴的我不顾一切地与父母吵了起来。一些几乎被遗忘的童年经历忽然在脑海中浮现,被冤枉、被忽视、被孤立、被辱骂的场景一遍遍执拗地在大脑里上演,心中的感受似乎比经历那些时还要难受。而我,将这一切全部归咎于父母的无知与武断。心中似乎只剩下了恨,它让我拼命去反抗父亲的拳头、母亲的责骂。我知道,那时的自己像个荒唐的疯子,但仍旧想要“讨个公道”。

吵完架,我晚饭也不吃,出门暴走了一大圈,大概有7公里那么远,可走完仍然觉得压抑。母亲担心我,从网上找来一份抑郁自测量表,我看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出问题了,可不敢面对。“我没事,您别信网上的那些量表,不准的”,我安慰母亲。

也是从那时起,我有了一个坏习惯——自残。是的,以我那时自残的频率来看,可以称得上“习惯”了。我用小刀划破皮肤,看着血液从缝隙里溢出,忍受着皮肤被割开的疼,这让我压抑的情绪稍稍得以释放。

高三,我的理想不是考名牌大学

假期结束,我消沉了没两天就恢复了活力。我舒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陷入到了难以控制的快乐中。平时干什么都很兴奋,当成绩由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二,同学们来安慰我的时候,我却止不住地笑。同学说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快乐,其实那时我心里正难受,拧巴得生疼。

后来的几个月,我在大悲大喜的无规则交替中度过,总是咒骂自己干什么都不行。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冲到电话亭去和妈妈诉苦,然后躲进厕所无声地哭或者用小刀割自己的手臂。我常常在一个本子上写下鼓励的话,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扛过这场考验。

再后来,一次次下降的成绩,被我折磨得越来越不耐烦的父母,心中莫名其妙的怨恨,让我开始思考甚至计划着死亡。我死了就不会痛苦了,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了。上课时,思维常常游走到这个计划里,我幻想着以死亡来摆脱当时的生活状态。在周围同学立志考名牌大学的高三时代,死亡成了我唯一的理想。

“认输不会死,但是我死也不认输。”元旦前夕,一位老师把这句话作为新年寄语送给我,她大概不知道我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但是这句话的确让我清醒了一点。不管我面对的是疾病还是高考,我的人生才刚开始,胜败还不一定,凭什么这么早就认输。

图丨pixabay

终于小心翼翼走进诊室

到了寒假,在别人忙着利用假期“弯道超车”时,我仍然时不时把自己关进逼仄的墙角割开手腕处的皮肤,或者因为一点小事大发脾气。终于有一次,我发脾气时被串门的表哥撞见。表哥很惊讶那个原本安静的妹妹变成了这个样子,听完我对这半年生活的倾诉,医院看看。

是呀,医院的。3月16日,在妈妈的陪伴下,我用围巾和帽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医院的诊室。

接诊的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医生,她问我怎么了,我愣了几秒说,“自残,从去年10月开始”。医生立刻皱起了眉头,严肃地问我:“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然后给我开了心电图、抽血检查和几个量表。

检查大概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医生仔细的问诊,我被确诊为“双相情感障碍”。

“是心理疾病吗?是不是因为她想太多了?需要做心理咨询吗?”妈妈问。“和有没有想太多没关系,这都精神障碍了,必须要重视。考虑住院吗?”医生有些担忧,但我和妈妈坚决地拒绝了。于是医生开了丙戊酸镁,并叮嘱我两周后复诊。

走出诊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早就意识到我的大脑可能病了,但还是不愿相信事情会这么严重。

原来不像感冒那般容易痊愈

回到家,我开始调整生活作息、坚持吃药。上网课期间,所有同学都很拼地熬夜刷题,我依旧尽量做到每天12点之前睡觉,并且抽时间出去跑步。

我极虔诚地信任那些药,以为就像治疗感冒一样,吃了药那些痛苦就会很快消失。可是还没有快乐几天,捂住口鼻般的压抑就又在每天下午两点准时袭来。上网课的课间,我缩在墙角用小刀割自己的皮肤。上课时思维也不在课堂上,出神地望着窗口犹豫要不要跳下去,作业也要拖延到不得不交时才会完成。死亡,再次成了我唯一的愿望。

复诊时,我向医生讲了这两周来的反应。她坚持让我住院治疗,我再次以需要上网课和担心被老师同学知道病情为由拒绝了。医生加大了丙戊酸镁的剂量,又新加了碳酸锂和喹硫平两种药。

当天晚上,我服下半片喹硫平后就开始犯困,直到第二天九点才勉强起床。吃早饭时又睡着了,手里的粥撒了一身。此后,我每晚吃完药就开启嗜睡模式,白天也是昏昏沉沉的。冰毛巾、风油精涂眼皮、圆规都不太能阻止我上网课时睡着。于是,只要不开摄像头,我就找个垫子跪在地上听课。

不过,我的情绪也随之变得稳定,不再整天想着死亡。

图丨pixabay

没出现奇迹,但在享受生活

后来,高考延期一个月的消息正式发布。我忽然觉得,几乎各科都是倒数第一的我还有机会,还来得及恢复状态为未来争一回。

我向班主任求助,请他指导我该怎么逆袭,向他讨一些走出低谷的经验。鬼使神差地,我把病情也告诉了老师。他有些惊讶,大概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看似坚强、甚至曾经帮同学走出低谷的我身上。

令我感动的是,老师丝毫没有歧视我,也没有嫌弃我笨。他特别耐心地给我讲那些已经讲过无数遍的知识,带我分析那些其他同学都会的简单题目。被“小怪兽”控制了好几个月的大脑,终于一点点恢复了清醒。

再次复诊时,另一位更和蔼的女医生听了我近期的情况,说可以尝试慢慢减掉那种让我嗜睡的药。她似乎对我的学习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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