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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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der=0>朱女士带孩子到南京江宁托乐嘉街区玩耍，孩子不小心弄脏了鞋袜，她就拿到公共厕所水龙头下清洗。正洗着，街区一男性工作人员进来制止，还没等朱女士解释，该工作人员就掏出手机对着朱女士一阵猛拍。朱女士要求他删除照片，遭到拒绝。工作人员还说要将朱女士的照片发到上曝光，让大家评论一下。朱女士说：“我知道在公共厕所洗鞋袜不妥，但我这也是没办法呀，难道我做错了事连隐私也没有了？”可怎么说该男性工作人员就是不肯删掉照片，并理直气壮地说：既然做了就别怕人说！（10月16日《现代快报》）在任何事情都能被无所不在的络炒得热火朝天的今天，这事儿被报纸登出来后也引起了很多议论。对此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最能引起争议，一方的人会义愤填膺地指责朱女士揩公家油水，赞成把她的“劣行”晒在上让她出丑大快人心。另一方的人则会对工作人员随意到女厕所拍摄别人的“错事”，并扬言要在上曝光而忧心忡忡。我属于忧心的一类，尽管还没到“忡忡”的地步。据说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它们会通过排泄、奔走来划定势力范围，在此范围内，占有者享有许多权利，如果其它动物贸然闯入，一定会引起打斗，它甚至要以性命相搏来确保自己的权利不受侵犯。这时候，对势力范围的占有者而言，它保护的不仅仅是拥有食物、配偶的支配权，这其中或者还存在一种心理上的、习惯上的因素。不过这是“子非鱼”的问题，我真还说不准。以生活经验来说，人生在世大概除了丰衣足食、身心愉悦，我估猜还要活得有些“隐私”，这意思大约跟人穿衣服除了保暖，还有个重要功能就是遮羞，美观功能更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人若没有衣服遮挡自己，其信心就会大打折扣。不信请著名演说家裸体发表演说试试，恐脸皮再厚也会语无伦次了。于是我私下揣测，“艳照门”男女主角们平常衣冠楚楚，即便穿得暴露一点，也算是风情万种。然而，一旦将自己赤身裸体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之下，罩在他们身上诸般光晕就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他们出场，即使全身上下都裹紧衣衫，也会给人沐猴而冠的感觉，不好意思说，人们总会下意识地往他们身上某些看不见的部位睃视。可见人的“隐私”尽管看不见，有时候实在比脸面稀罕多了。人喜欢群居，但必须有个限度。我入伍新兵训练的时候，住的营房是一所刚刚竣工的大仓库，多大面积我说不上来，用钢管搭了四排上下两层大通铺，一间房子里住了四百多人。晚上起来换岗，但听那此起彼伏的鼾声，真是壮观无比。虽然那时候训练辛苦，身子沾床就睡着了，但我几乎是掐着手指算日子，盼望早点下连队，因为在连队是一个班住一间屋子。后来一个班十几个人住在一起还嫌人多，心中不断希望自己能住单间，期盼中的单间几乎有着天堂般的吸引力。多年后，我才意识到那其实就是希望有些自己的秘密，有点儿自己的隐私。据说人们现在一直生活在摄像头监控之下，而且，所有被摄像头拍下来的镜头，在某个站上都能搜索到，也就是说我们的一言一行，只要有人惦记了，人家就能看得见。想想这实在是件恐怖的事情，尽管我们并不曾做过什么坏事，这种“恐怖”似乎“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没甚干系。试想，就算自己坐着吃饭，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是不是很不自在？许多人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而这种癖好当众又说不出口，如果一旦有了机会，它就会被道貌岸然地被包装出来，这种包装出来癖好，常常披着“正义”的外衣，它直接的做法就是毫无顾忌地以蹂躏别人的尊严为乐事。仔细观察一下，大街上类似的“正义卫士”还真不少，他们时时处处在用自以为是的正义去随意践踏他人的尊严，抓到偷人者先前流行将两人剥光衣服示众，对完全毫无关系的“奸情”人们围观时也会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其实心里边正在不停地淌着艳羡口水呢。因为其中许多人的心思，或做法真比被抓住的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与人之间隔着道无形的篱笆自然不好，但总比巴望或胁迫对方“一丝不挂”站在面前供人欣赏要好一些，倘若说以邻为壑还只是处世方式，强求他人公开隐私则涉及做人道德了。有些人希望别人身心俱裸，自己却不愿意同样去做，这是相当可怕的事情。回过头来说，朱女士用公共自来水清洗了一双自己孩子的脏鞋子，她占了公家便宜，似乎也是可以指责的，甚至也可以认为这是做人的羞耻。人活在世上要有尊严，羞耻心则是保有自身尊严的前提，一个不知羞耻的人，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但以别人的“羞耻”相要挟，继而践踏别人尊严的行为似乎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因为“不知羞耻”尚是人体的疥癣之疾，肆意践踏他人尊严的行为则犹如器官病变，危害更烈。当下络已经可以进行“人肉搜索”了，这等优越条件真是让一些原本就心理阴暗的人如鱼得水。如果对“管理员”的做法予以褒扬，可能就是纠缠疥癣之疾而放任了器官病变。动物在自己领地里生活才会有安全感，人也需要有“心理领地”。生活在毫无尊严，毫无隐私的环境下，当然无“领地”可言，从而就会觉得脊背发凉。那些貌似维护正义、动辄刺探他人隐私，以践踏他人尊严来维护所谓正义的人或事，如果愈来愈少了，则是我们人文素质提升的表现。